老萧显然是真正有这个想法的。
一品巅峰,聚鼎宗师,一线之隔,却也是天人之隔。
不入宗师,终究是凡夫俗子之流。
到聚鼎,才能内气通达,寻常刀剑难伤。
但仅仅这一线,却不知道将多少人拦在外面。动辄数年寸步不前,甚至终身止步于聚鼎之前的也是不计其数。
而且不说老萧是通玄宗师,就算只是聚鼎,要拿下这个青衫匪首显然也不至于这么费力。
他这是在锤炼。
速度越来越快,内气亦是越来越浑厚。
青衫匪首渐渐脸色涨红,内气已是催发到极致。
再近百招,头顶隐隐有白雾升腾。
他眼神中也是泛出些异样来。
因为他看出来,老萧这是有意在将他逼入死境,助他突破。
要么突破,要么死。
他显然想不到老萧为什么要这么费力气帮助自己。
但此时却也根本无暇分心讲话。
老萧要助他突破是真的,但出招也是真的。不断在压榨他的极限,挖掘他的潜力,若是分神,也许立刻就会死在老萧手下。
“轰!”
青衫匪首当然不愿意死。
他全神贯注。
愈战愈勇。
不知不觉间,只觉得自己体内丹田忽然通透。好似有莫名气机划过。
那本在运转间还有丝凝滞的内气,也忽然间通透流畅起来。莫名气机涌入他的各个毛孔。
聚鼎!
他忙运转内气,形成护体罡气。
“还不错。”
紧接着,似乎听到老萧低声呢喃了句。
然后,老萧的身影突然就在他面前消失不见了。他的眼前,也猛地黑了。
老萧趁他分神,一记手刀斩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虽有护体罡气,但才刚刚聚鼎的他,显然根本承受不住老萧这招。
老萧提着青衫匪首还有他的长枪,就这么远掠而去。
这幕,不知道多少人看到。
那些山匪傻了。
在他们眼中强大无比的首领……竟然被这个老头给拿下了
这……
一时间不禁惶惶。
他们敢举着石头,抄着石墩杀下山来,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勇武。而是觉得自家首领有擒敌将的本事。
甚至,能带着他们把这些甲胄齐备的狗娘养的朝廷禁军杀得丢盔弃甲。
但现在,在他们眼中如同天神般的首领却是被那老头给掳走了。
跑!
光凭他们,可不是这些乌龟似的禁军的对手。
于是乎,看到这幕的山匪只是稍微迟疑,然后便忙不迭向着山上跑去。
吕方并没有下令追击,只是悠哉游哉和江子墨、张子墨在原地站着。
张子墨深深瞥了一眼他,什么也没有说。
还是做个散漫人好,何必去管那么多闲事
“杀!”
“招讨使之弟吕方前来剿匪!尔等速速束手就擒!”
随着有些山匪的逃窜,山匪很快就陷入了溃败之势。
那些还在原地抵抗的山匪纷纷被贵阳军精锐斩杀掉。
也不用吕方吩咐,那些精锐们就向着那些逃窜的山匪屁股后边撵去。
不断有仇恨值提示在吕方的脑袋中划过。
马上就要到七十五万了。
可惜,现在提升修为也没有半点用。
……
离战场不过数里远的偏僻地方。
水潭边。
老萧将手中提着的匪首扔到了地上。
匪首幽幽醒转。
他睁开眼,看着老萧,有道精芒闪烁而过。但他并没有暴起对老萧出手。
因为从老萧最后施展的手段,他已然能知道自己远远不是眼前这个老头的对手。哪怕是自己刚刚突破成为宗师。
“为什么”
他问道。
老萧却只道:“昨晚夜袭的计策是你想出来的”
青衫匪首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解老萧为什么问这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小子,老头子怎么说也替你突破到了宗师境界,你这般可是有些不识好歹了。”老萧道。
青衫匪首却只是不以为然地轻笑,“前辈与我素不相识,我可不认为前辈会无端端助我突破。不妨容我来猜猜吧,前辈莫非是看上我这点微末修为,想要招揽我做朝廷的人”
他现在是缓过神来了。
将老萧的想法猜了个十之**。
但这,其实也等同于是回答了老萧的话。
能够想到这层,就足以说明这个家伙并非是个没有头脑的人。这样,也就够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聚鼎宗师,而不是区区二品。
老萧摇摇头,道:“差不多。不过不是想让你做朝廷的人,而是想让你跟着咱们招讨使。”
“招讨使”
青衫匪首竟是听说过吕梁的名号,“就是那个吕梁”
又说:“跟着他,和给朝廷出力,有什么区别”
老萧只道:“自然有区别的。给朝廷效力,你要听很多人的话。而给他效力,你只需听他的话。”
青衫匪首沉默下去。
他听出来老萧的意思。
老萧这等于是让他去给吕梁做护身武师。在现在的朝廷大员,还有民间那些富贾当中,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就那些个豪门大户,若是没几个拿得出手的武师,说出去都是没有面子的事情。
而江湖中也的确有不少武师,愿意为那几斗米折腰。
武师,也是要吃饭的。
他只觉得肯定是这吕梁刚任招讨使不久,所以想找几个高品武师在身边撑撑面子。
但随即又不禁疑惑,“有前辈如此高手相护,如何还用得上我”
“我可是匪首,且率人杀进了营道城去,说是叛军也毫不为过。仅为招揽我,用得着冒这样杀头的凶险”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有眼前这个老宗师在,自己纵是聚鼎宗师,对那吕梁而言也该是可有可无才是。不该冒这样的风险。
老萧慢慢蹲下身去,捡起棵草扔进嘴里,寒暄似的问:“为何要反”
青衫匪首大概是打累了还没缓过劲,索性躺在地上,并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道:“道州官商勾结,乌烟瘴气。这样的官府,我为何不能反”
“就算是宗师,也会死。”
老萧道。
青衫匪首轻笑,“死就死了。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若是连父母双亲之仇都不能报,活着又有何意义”
听他意思,他的父母好像竟是被这道州官府里的人给害了。
“既然如此,那就跟着我们招讨使。”
老萧道,然后站起身来,向着远方走去,“辰州,贵阳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