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子公主们的车驾离开,台下气氛便陡然放松不少。
翟展鹏匆匆跑到了樊博濂的身边,窃窃私语。
然后便以极为诧异、复杂之色看向吕方。
其实从梁旭说及吕方是紧接着樊博濂之后将旗帜带回来的那个人,他就知道黄草荡中的应该就是吕方了。
因为黄草荡中的朱雀旗,是第二面被发现的旗帜。
而现在,他已经从樊博濂的嘴里知道吕方大概是什么时辰回来,心里就更是有了定论。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黄草荡让他和王义安双双抓瞎的,就是吕方。
可是不服么
翟展鹏心里只有苦涩。
因为他还听樊博濂说了自己被吕方一招击败的经过。
这个吕方,当真是个奇才。
而且他也知道,当初吕方和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尹玉堂等人作对时,实在是留了手的。
相较于自己砍断薛良策那个堂兄双腿的行径,吕方无疑要大度太多。
虽然他肯定不敢砍断如自己这样的勋贵子弟们的腿,但在交手中稍微下手重些,谁又能说什么
“唉……”
看着吕方和苏愈、冉立成还有史啸天向着园林外走去,翟展鹏轻叹了声,收回目光,对樊博濂道:“看来那个人情,你是打算应承他了”
樊博濂挑眉轻笑,“如此的俊才,我找不到什么理由非得继续和他作对下去。而且,刚刚太子殿下可是有夸他文武无双。”
翟展鹏微愣,随即脸色更为苦涩。
别人想得到的,他同样想得到。
太子殿下在大渝的地位几近稳固到无法撼动,能够得到他如此评价,不仅仅意味着吕方以后将会有极大成就。
同时也是张附身符。
谁再想找吕方的麻烦,都得掂量掂量太子殿下会不会因此而生怒。
一众勋贵、权臣子弟们三五成群,回衙门的回衙门,回府的回府。
吕方黄草荡暗度陈仓,一招击败樊博濂的事情也是越传越开。
这多少给吕方带来些崇拜值和仇恨值。
他心里也同样清楚,在春猎中有如此的表现,又有梁旭的赏识,那些个勋贵们应该不会再不识好歹地来找自己麻烦。
毕竟,本来也就没什么太大仇怨。不过是小辈们面子上的事情而已。
只要不是让他们背后的那些家族真正丢脸,其实就无伤大雅。
离开南囿园林的途中,史啸天对吕方表现出很浓厚的亲近,也正式向吕方发起邀请,邀请吕方去他们西宁候府做客。
吕方没有拒绝的理由,自是答应。
随即从钱袋里掏出张千两的银票来,递给史啸天道:“我在春猎的时候和候府的老卒们说过,若是能够取胜,便让小侯爷代我请他们喝酒,还请小侯爷能够替我完成这个允诺。”
史啸天微愣。
随即哈哈大笑,“我说那些家伙怎么肯那么为你出力气呢!”
但也没有收下吕方的银票,直接推回去,道:“不过你给我钱,可就是打我的脸了。这点钱,我们西宁候府还掏得出来。”
其实就算是没有吕方的这个许诺,他回去以后肯定也要给那些老卒们赏赐。
十六年啊……
自梁翰民登基后的整整十六年,他们西宁候府都从来没有在春猎中作为代表参战过。
这回,可算是吐气扬眉了。
当然,他刻意和吕方这般亲近客套,也有看在梁思琪的面子上。
他多少看出来梁思琪和吕方之间有几分亲近,而他们西宁候府,和荣王府本来也有撇不清的关系。
有这层关系在,若是以后吕方能够平步青云,未免就不能够成为他们西宁候府在朝堂上的好伙伴。
他们西宁候府,真的是太迫切需要伙伴了。哪怕,只是吕方这样的潜力股。
而苏愈始终只是听着吕方和史啸天对话,脸上带着微笑,什么也没说。
他是权臣之后,和史啸天这样的勋贵子弟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哪怕他们苏宰派和勋贵派立场相同。
皇上,是不乐意看到权臣和勋贵两个集团来往太过密切的。立场是立场,私交是私交,在朝堂上,这点务必分得清楚。
待史啸天骑马带着那些老卒们离去,苏愈才对吕方说道:“这下,那些人应该都会承认欠下你的那个人情了。”
吕方轻笑,“那咱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科举的结果了。”
苏愈没忍住露出苦笑之色,“说实在话,我现在对招亲实在没抱太大希望了。就算争取到这个机会,大概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吕方微微诧异,“什么时候,你这么没有自信了”
“你这个家伙,就是个妖孽!”
苏愈伸手指了指吕方,满脸的没好气。
两人间的对话,直让旁边不明内情的冉立成一愣一愣,云山雾绕。
其后,因为冉立成也打算跟着吕方去禹府,是以吕方也不需要苏愈再送他回去。
苏愈离开时,只是对吕方道:“有时间再去我府上坐坐。”
然后便钻进马车离去。
也不知道只是客套话,还是真的想和吕方亲近亲近。
吕方跟着冉立成上马车,回禹元纬的府邸。
从冉立成的嘴里,他得知禹元纬和冉鸿波在朝廷的处境的确很是不好。
工部,在尚书省下主管城郭、宫室、舟车、器械、符印、钱币、山泽、河渠之政,可以说是方方面面,不管是多小的动静都需要用钱铺路。算是六部中最耗钱的衙门,连兵部都不能与之相比。
而朝廷的钱又多数由户部征缴上来,花销则由户部和尚书省审议。
虽然最后定夺的人是梁翰民这个皇帝,但是有前两者从中作梗,已经能将禹元纬和冉鸿波报备的款项给卡得死死的。
譬如报上去的数目是十万两,户部和尚书省则完全可以挑刺,将数目压到五万两甚至更低。
没有钱,他们两人又如何大刀阔斧
此前,就已经是艰难。如今,梁翰民将主要精力放在准备和大辽等国的战事上,禹元纬和冉鸿波就更是举步维艰了。
近两月,别说是替百姓做什么事了,听冉立成说,连工部下面的各部各司的正常运转都已经是颇为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