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老臣以为,如今招募事不宜迟。至于操训之事,可边行军打仗边操练。战场见得多了,见效远远要比在军营快。”
在吕梁说话之前,老将申建保便拱手说道。
他曾任上京郡经略副使,如今则是在尚且只能算是雏形的“新朝”当中担任着大军总管,其实就是相当于兵部尚书这样的角色。
“申老将军言之有理。”
吕梁点点头,对吴建树道:“那节度使你回去后便速速组织招募兵源,日后咱们攻打京都时,他们可放在后头,当做预备役使用。”
“是!”
吴建树拱手领命。
此次会议的议题,似乎到这就全部结束了,吕方刚好赶上个尾声。
吕梁摆了摆手,对吴建树、徐景年、申建保等一群人道:“那诸位就先去忙吧,这起义之事,便多多拜托诸位了。”
“臣等告退。”
徐景年等人都起身,以君臣之礼面对吕梁,徐徐退出屋去。
仅有梁烯没走。
吕梁先是瞥了眼吕方,然后对梁烯说道:“让王叔祖久等了,不知王叔祖突然驾临,所谓何事”
吕方这才知道,原来梁烯也是自己来的。
也是,梁烯素来不问军政之事,这样的会议,吕梁也没理由去主动邀请他参加。
梁烯对着吕梁施礼拱手,道:“听闻殿下打算发兵起义,本王此来,是打算就此留在殿下身边,好护殿下周全。”
说罢,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瞥了眼吕方。
这眼神,弄得吕方有些莫名其妙。
吕梁却是非常感动的。
他眼眶有些泛红,竟是猛地跪倒在地,道:“王叔祖大义,为我父皇多年忍辱负重,呕心沥血,如今又亲自下山,只为护我周全。侄孙……侄孙在此代替父皇跪谢王叔祖。”
他真正要给梁烯叩头。
只梁烯修为极高,反应更快,连忙挥手将吕梁给扶了起来,连道:“殿下使不得,使不得。你虽还未登基帝位,但在我们心中,已是君了。此等大礼,臣不敢受。”
他平时看起来冷淡超然,但在吕梁、吕方面前,倒像是个较为平易近人的长辈。
连吕方,心里都不由暗暗感叹这个剑王是个好人。
算是皇族里面难得的深明大义的。
吕梁仍是满脸喜色,道:“有王叔祖鼎力相助,我们起义之事必然会更加顺利!”
紧接着又露出向往之色,“若是哪天真能手刃梁翰民,我必请命于祖宗社稷,封王叔祖您为九千岁,永享太庙!”
“多谢殿下!”
梁烯郑重弯腰揖礼。
吕梁又请梁烯坐下,这才看向吕方,“小方,你回来是为什么事情”
吕方冲着梁烯笑笑,对吕梁道:“急着赶回来,原本是想再试试能否劝说你不要发兵京都的。”
“不过现在看样子就算我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他中间稍微做了停顿,却并没有注意到,梁烯的眼眸深处有道异样光芒闪过。
吕梁不禁轻轻松了口气,笑道:“那你现在想说什么呢”
吕方道:“若进攻京都不能更改,那就务必要师出有名!如今肃州城破,国内哗然,百姓矛盾焦点必定集中于大辽、铁蒙和大金三国!咱们在这个时候进攻京都,无异于兴风作浪。单单凭借剿除逆贼,为父皇报仇这点,只怕不能消除民愤。再有如今的朝廷从中作梗,必徒增许多人和义军为敌。”
“若不想到时候出现举目皆敌的局面,咱们,必需得想出更多的,不得不在此时进攻京都的说法才行。”
吕梁直挠头,“可是还能有些什么说法”
他未必不知道吕方说的这些道道,只是和徐景年商议多次,却也没能想出个在此时此刻能算是师出有名的名目。
这的确是个很难的难题。
因为从民族大义上说,无论如何,都应以对抗外敌为先。梁翰民就算再有错,此时义军进攻京都,也相当于是帮助外敌。
也既是置大渝所有百姓于不顾。
吕方摇头,“我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说法,不过……”
但他既然匆匆赶回成都,自然不是没有准备,话音一转,接着说道:“我想问你要精兵五百,前往西北。”
吕梁和梁烯都有点愣。
吕梁问道:“你带五百精兵前往西北做什么”
他想不明白。
在如今这种战局当中,五百精兵能够做什么用
别说五百精兵,就算是五百个四品武师,都未必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这你暂且莫问。”
吕方却是道:“倒是我会尽量让大渝国内反正义军的声音小一些便是。”
他是真不愿意看到吕梁民心尽丧,举目皆敌的那天。
吕梁微微蹙眉。
只是看着吕方认真的样子,为区区五百人,他又怎么可能拒绝。
当下,他点头道:“好,那你在威武军中挑选五百人便是。”
“行!”
吕方点点头。
吕梁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吕方道:“你们都已整军准备向京都进发了,我自是越快越好。”
“哥。竹儿、思琪还有幼熙她们就都拜托你了。”
他内心最为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三个女人。
吕梁深深看着吕方,点头,“放心,我率军出发之前定会将她们安置妥当。就算……就算起义失败,也不会让她们受到牵连。”
“嗯。”
吕方又答应了声,然后直接起身,“那我就先回大营去了。”
“你不去见见她们”
吕梁道。
吕方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去。
他知道三女有多么依赖自己,不管是从宁远就跟着自己的陈幼熙和竹儿,还是抛舍下所有跟着自己的梁思琪。
就连自己去永康军那边,她们都是依依不舍的。
所以,他不想去和三女辞行。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三女说自己心里的打算。
“等你率军出发时,记得跟她们说,让她们等我回来。”
等走到门口,吕方才驻足,说出这么句话来。
然后背影渐渐远去。
“唉……”
屋内,只留下吕梁一声冗长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