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看风景的时候,单衡光玩着何雯的手指:“你怎么说服家里不送你的?”
“我和伏葵说中午和同学一起走,不想太张扬,晚上再来接,她没说什么。我爸不喜欢我当然也不在乎。”何雯戳了戳他乱动的手,“毕竟是他们不同意请老师回去的,不然也没有这些问题了。”
“没关系,你一定能证明自己,他们会后悔的。”单衡光神情一软,十指相扣把她的手拉在脸旁,闭上眼睛说,“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
她侧头注视他,目光湿漉漉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这份音乐梦想不只是她一个人的。
她没有任何退路。
“你呢?”何雯把情绪压了下去,试图谈些别的,“在这里还习惯吗?”
“没事儿,就那样儿呗,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顶多就罚站。”单衡光轻松地开口,“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没有我搞不定的事儿!——除了学习。”
何雯看他开朗的笑容,不由得也被带得明媚了起来。他总是这样,像太阳一样把人晒得暖烘烘的。和他在一起,再潮湿的心情都变得干燥起来。
包里的手机响起,打破了这个温馨的氛围,何雯接起来,声音不耐:“有什么事吗?”
听了一会儿,她只说知道了就挂断了。
没等他问,何雯就直接道:“我爸今天回家,伏葵让我晚饭按时到。”
“那你晚上的课怎么办?”
她把手机扔回包里:“当然不能回去上,等下请个假吧。”
单衡光皱着眉把她的书包拉上,在缝隙中,看到里面有一只千纸鹤,他拿出来疑惑地问:“这是啥?你叠的?”
他好奇地摆弄半天:“你还会这个呢?”
何雯瞥了一眼:“你想得美,我怎么可能会这个,是冉东升叠着玩的,非要送我,我就扔包里了。”
“就你说很有天赋但是不珍惜的那个?”单衡光回忆着那个总是闹哄哄的人,用手狠狠弹了纸鹤一下,“那看来是挺不着调的。送你这个,我都没送呢!”
何雯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女生的醋你也吃?傻不傻?”
头别到一边,把纸鹤偷偷揣在兜里,拉上她的书包:“我不管,没收!”
把何雯送到教室门口,里面一个女生毫不在意地高高地举手示意她:“何雯,这里哈!”
单衡光瞪了冉东升一眼,和何雯依依不舍地告别:“等我过几天把学校摸清楚了,我们就天天腻在一起。”
“你可消停点,梧桐不管我们不代表一中不管。”何雯好笑地看他,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我进去了。”
单衡光就这么依依不舍地看她走进教室的背影,如同当初她学音乐,她告白,她转学,她每次坚定向前的选择一样,从不犹豫。
心底里不知名的情绪再次涌现,他感觉是风或者时光,又或者是他说不上来的类似东西,刮在他耳旁。所有人都被卷着向前走。只有他捂住了耳朵停在原地。
他离开了教室门向外走,但人好像还停在某个地方,他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有毛病,琢磨了一下,估计是自己在制冷机旁边呆一上午,神经也不正常了。
去找找乐子估计就好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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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楚莲坐在座位上自学,华中君在上课大家做题的间隙下来问她:“单衡光没来?”
楚莲轻轻点头。
华中君叹了口气,接着在教室里溜达。.
多好的孩子,怎么家里不管管呢?哪能说不来就不来呢?看那模样也是个聪明的,鬼点子那么多,就是没用在正途上。
下课的时候,华中君把郝夏叫去没人的地方,他开口问:“单衡光怎么没来呀?”
郝夏挠头:“老师,他可能刚来新学校不太适应。”
可不是不适应吗,以前在梧桐,上课可以带电子设备,小组围炉学习,想学就学,不想学老师称为个性发展。根本不可能有罚站之类的事儿。
而且单衡光因为歪主意很多,人也长得不错,在梧桐很吃得开。而且有单叔叔在,也不可能吃不开。
说白了,对于单衡光而言,就像海里的鱼误入了湖。
“唉。”华中君嘱咐郝夏说,“等跟单衡光说,什么时候想吃职工食堂,老师随时欢迎他。”
能让一个孩子有热情学习,吃多少顿都行。
“你也是。”华中君看着他笑,“不过你得数学成绩进步才行,不然我那点工资都不够喂你的。”
郝夏回来的时候,看见单衡光正让楚莲让位置呢,他赶紧走上去:“儿子,怎么又迟到了?刚才老华头都来问我的傻儿子哪里去了。”
“滚,有本事他们真的请单广仲来啊。”单衡光不知道为啥有点冲,“能请动算他们牛。”
“你干嘛?”郝夏愣了一下,“吃火药了?”
“没事儿,可能起床气。”单衡光坐回座位,闷着头趴在桌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出去,和梧桐的那帮人谈天说地,心情反而越来越糟。
无论他做什么,人在哪里,只要不是惹事,就见不着那个围着公司转的人。就算真的惹出什么事儿,单广仲也只是让秘书接他,说的永远是,少闯祸,爸不都是为了你?以后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妈妈也有自己的生活,沉迷于出去社交和旅游,回家晚了也只是问他一嘴去哪里了,他发脾气就给他买各种东西表达她所谓的爱。
他摸了摸放在兜里的千纸鹤,掏出来放在手上观察。把纸拆开,研究这东西的结构。
撕了一张卷子,他掏出手机在网上找教程。但是因为心烦意乱,怎么也折不明白,气得他把卷子硬巴巴地团成纸团握在手里,狠狠摔在桌子上。
他猛地把头埋在双臂之中,额边的青筋突起,妈的,怎么连叠个破纸都叠不明白!连个破纸都他妈瞧不起他!
后桌学习小分队的人立马被他这动静吓着了,嘀咕了下一起跑厕所去了。
单衡光桌子上垒满了不看的书,所以其他人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楚莲就在旁边,她并非毫无察觉。
放下笔,看到那只千纸鹤,被他拆成平面满是折痕的样子,再看他颓唐的姿势,想起什么,叹了口气。
既然情感让人痛苦,为什么他们非要涉足其中呢?
拍了拍他,她撕了一张正方形的纸塞到他手里,拿过那张伤痕累累的纸。
他皱眉看她,以为她又要甩脸色说打扰她学习了,结果就听到一句:“怎么,不是想学怎么叠吗?”
她说完就开始叠,他反应过来连忙说:“别那么快,你这是生怕我学会?”
楚莲闻言放慢了手速,一步一步示范。
许梦菲坐在郝夏旁边,听到那边的动静,忍不住问:“他们在干嘛?”
“不知道啊,”郝夏假装在学习,他迷茫地抬头看了一眼,没在意地说,“哦,在折纸盒子装垃圾吧。”
没等许梦菲再多看几眼,他就拉着她问正在做的数学题。
单衡光在折叠的过程中,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总觉得做事的时候,沉浸其中就关注不到情绪了。
虽然只是学了个千纸鹤,他莫名觉得轻松了许多。似乎学会叠个东西,突然就比几分钟前的自己更有价值了。真是奇了怪。
把那只软绵绵的纸鹤放在他的桌子上,楚莲看似随口说了句:“才来两天就有追求目标了啊。”
“屁,什么才两天。”单衡光如果有尾巴的话一定高高翘着,“在一起很久了好不,只不过她高二我刚来而已。”不然爷才不惜得来这破监狱。
不过说完他又想起来雯雯让他收敛,靠近悄悄加了一嘴:“保密哈。”
楚莲点点头,收拾桌子准备下堂课的教材和笔记。
太好了,她想。有女朋友最好,这样只要平常心就可以,不用像防病毒一样。
单衡光又变回平常涎皮涎脸的样子:“看不出来,你还会这种小心思的东西?”
楚莲不知为何突然想看一眼右边的郝夏,但她忍住了:“和以前的朋友一起学的。”
没等他继续追问,上课铃就响了,楚莲瞬间进入到学习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们交谈开始,郝夏就拉着许梦菲讲题,导致她对两个人的对话听不清楚。
只是看到楚莲叠了只千纸鹤放到单衡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