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里走出来一个比较壮实的女人,拽住扔石头的女生制止她的行为,朝楚莲殷勤地笑,转过头狠狠朝党佳旗的头来了一掌。
党佳旗被她打了一个踉跄,恨恨地看着两个人,啐了一口:“狼狈为奸!”
“这周的出门时间不想要了?赶紧回去学习!”女人板着脸道,“天天心思不用在学习上,你的成绩如果继续这么差,明年就留在院里上课吧!”
楚莲在一旁没有参与进去。她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太多力气,身上新伤带着旧伤咆哮,能保持清醒不失控,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回忆起之前见到党佳旗,的确被她警告过。但是对于旁人的情绪,大多数情况她都会下意识无视。更何况是无理的威胁?
一直把党佳旗逼走,女人才有机会走过来关照楚莲的情况:“楚同学,你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可以勉强支撑站立后,楚莲假装没事,“王老师你不要怪她了,党佳旗可能是见到我就应激。”
“你还替她找补什么,等我之后会教育她的。”王老师迅速替楚莲打抱不平,但是下一秒话题就拐了个弯儿,“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办公室?”
办公室是管捐赠和行政事宜的,一般情况下捐款方要来,都会提前打招呼预约时间,很少像楚莲今天这样直接到的。
王老师可能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亲自来谈,故而才这么问。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楚莲转了转脑筋,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们学校有要求社会实践证明,我就想到这儿了,来问问。”
王老师一听,心下了然,这小孩本来就是捐赠者,跟院里关系不错,做社会实践绝对轻松,说不定她不想做,直接开份证明都没问题。
“那跟我来,我带你去问问。”
走在路上的时候,楚莲询问王老师党佳旗的情况。
她上次来,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冷香刚刚离开,她不信邪跑来问有没有留给她的东西。就是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党佳旗。
毕竟那之前,党佳旗只活在她和冷香的谈话里。在冷香的口中,她是一个很懂事儿,喜欢黏着她的小孩儿,除了手部并指之外,身体并没有其他缺陷。
冷香十分照顾党佳旗,言语里都是袒护,她希望党佳旗可以平安长大,拥有普通平凡的人生,还畅想过等她成年做了修复手术之后,送什么礼物。
就这样一个在冷香口中乖巧的小孩儿,在第一次见到楚莲的时候,眼里只有满满的仇恨和怒火。
“你把冷香姐姐还给我!”尽管周围有人拉着,党佳旗还是像一只拼命挣扎的小兽,想要冲出去撕咬自己盯上的猎物,“一定是因为你!一定是因为你!”
“她每次说起院外的世界,都只说你,如果不是你的原因,姐姐为什么执意要走?!!”
楚莲当时愣愣地看着这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孩子,心里也忍不住问,是啊,冷香为什么执意要走呢?
为什么只言片语都不愿意留下呢?为什么要切断一切联系地离开这座城市呢?一夜之间,全都变了样儿。
说好一起考最好的高中,说好一起去最好的大学,说好一起为了自由努力,全都如同泡沫一样破碎了。
“唉,不听劝啊这个孩子。”王老师摇头,“以前冷香在的时候,她真的很省心,自从冷香转院走了,就突然开始叛逆,学也不好好上,现在在学校已经背了处分,如果再这样下去,来年她中考没有学校收,就只能让她回院里了。”
似乎是怕楚莲有意见,她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一直对她很上心,从来没有说任由她自暴自弃。”
楚莲对她的保证没有发表看法,刚才打在党佳旗头上的那一下,听起来可并没有手下留情。
她可以捐款,但这并做不到指使别人做事。说白了,“无偿捐赠”是不该有私心的,但是院里知道她是因为冷香,才会出这份钱让他们关照党佳旗。所以表面工作还得摆给她看。
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潜层含义,只能双方意会了。
楚莲当然知道这里的日子不舒服,冷香曾经言语里也透露过一些难捱的片段。就如同她们在学校里一样,所有的集体生活,都有太阳照不到的阴暗面。嘀嗒网
但她又不是冷香,党佳旗于她而言,只是冷香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她出的这份钱,也只是在为过去的情怀买单。
党佳旗只是她怀念冷香的一个符号,她只是在完成过去的冷香和楚莲的愿望,而现在的她,并不在意党佳旗会怎样。
连最爱她的人都走了,身为局外人有什么必要怜悯?
“小赵,这是楚莲同学,她来咨询社会实践的事儿。”王老师快速地朝小赵眨眼,示意这位不是普通来访者。
楚莲并不真的来实践,直接说不着急,问可不可以先有空来做义工,等到时候再开具证明。
只要暂时不需要走手续盖章,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当然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场面,其乐融融之后,楚莲就提出自己先走了,不麻烦她们送出去。
既然楚莲的身份已经变成院里的志愿者,又是熟悉的捐赠人,王老师和小赵当然懒得跟着折腾,连忙说好。
往院门口走,楚莲在路上时不时打量周围,试图把冷香那些零碎的描述,和眼前的地方贴合起来。
如同党佳旗不清楚冷香在院外的生活,楚莲也不清楚她在院内的日子。
她们对冷香的了解,似乎都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