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巧了吗?小黄的十六班正好没人?这不人来了吗。”
许凡的嘴角带着笑意,轻轻拍打着黄乔东的肩膀。“怎么样?会训练新兵吗?”
黄乔东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道“oproble”。
“这是什么鸟语?比小日本说的都难懂。”
魏和尚撇着嘴巴,一脸不满的看向黄乔东。
黄乔东讪讪笑着,但眉毛不自觉的轻轻扬起。心里想到,这帮八路大多都是工人农民出身,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听懂。
“你个混球,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英语,没问题的意思。”
许凡踢了魏和尚一脚,随后略显诧异的看向黄乔东,一口地道的英语,这可不是普通军人能掌握的。
随后想到这是个空军,也就释然了。这个年头的空军都是如同大熊猫般的稀罕宝贝,一定经过专门的培训,培养个新兵应该没啥大问题。
“许排长也懂英语?”
黄乔东看向许排长,跟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
“一点点。”许凡认真打量了下眼前这个略显谄媚的小黄。“不错嘛,小黄。”
小黄挺直身板,眉毛微挑,略显挑衅的看向魏和尚。就如同受到大人表扬的小孩一般。
“他娘的,会几句鸟语有什么了不起的。”魏和尚甩甩手,不满的看向黄乔东“要不咋俩练练?谁叫一声谁就是孙子。”
“打一架,打一架。”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六子听到有热闹可看,立马跑过来饶有兴致的看向魏和尚和黄乔东。
黄乔东肯定受到过专门的训练,许凡也想看看他有几把刷子。
黄乔东可是知道魏和尚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有多有力气,连忙求饶般看向许凡。嘀嗒网
走吧,看看乡亲们。
许凡看着魏和尚摩拳擦掌的动作,无奈的摇摇头。这混小子可不会手软,要是将黄桥东打出个啥问题,也不好去指导新兵。
黄乔东连忙跟着许凡向外走去。魏和尚和小六字略显失望,紧随其后。
外面聚集了二十多个乡亲。
“许排长,听说你们又打胜仗了。这是今天母鸡跟下的蛋,还热乎的了,快收下。”
一个年迈的老者手中抓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几颗鸡蛋和白菜。指了指身旁长得黝黑粗壮的小伙子。
“许排长,你看俺孙儿怎么样?这混小子可是村里面出了名的大力士,让他加入八路军,给他一杆枪,他肯定能杀几个鬼子。”
老者将手中的篮子使劲往许凡的怀里放,一旁的小伙子双眼死死的看着许凡腰间的枪,咧开嘴笑着。
虽然看起来有点憨,但这身板,想来也是一条好汉。
“这可不成,这些粮食还是老人家自己拿回去吃吧。”
许凡将篮子推还给老者。“小伙子叫啥名字?”
“傻站着干嘛?许排长问你名字嘞。”
“俺叫虎子,俺爹死在了鬼子手里,俺想参军,杀鬼子,报仇。”
虎子挠挠头,然后紧握拳头,露出胳膊上紧硕的肌肉。呆滞的双眼在话后变得格外坚毅,看向许凡。
从眼神中许凡看到了恨意,看到了渴望,看到了热血...
“许排长,你就收下虎子哇。这小子的父亲就是八路军,去年死在了鬼子手里,从那以后这混小子就每天嚷着要加入八路。”
老者看向虎子,眼眶逐渐变得湿润。“我也不想这小子参军,他若死了我们老李家就无后了呀。但国家远比我们老李家重要。孩儿有心报国,老头子又怎么拒绝。”
“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俺知道,小鬼子都是点混蛋,不赶走他们村子就不会有安宁之日。”
虎子轻拍着老者的后背,一字一句的说道。“俺想参军。像俺爹一样,做个英雄。”
“这小子不错,结实,对我胃口。”
魏和尚从许凡身后走出,拍了拍虎子的肩膀。“排长,虎子就给我吧。”
“嗯。”
许凡点点头。
“还不快谢谢许排长。”
老者的身子微微颤抖,眼角的泪缓缓落入地面。但他的嘴角带着笑。
他不知道,他该哭,还是笑。
没有人懂得一个失去儿子,又要亲手将孙子送入那生死未知的战场的老者那时的心态。甚至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只是,他知道。这是他该做的。
虎子紧紧的抱着老者,然后缓缓松开。转过头跟着魏和尚朝营地走去。
“虎子,活下去。”
“虎子,有时间了多回来看看爷爷。”
“虎子...”
老者的双手停在空中,他的眼里只有一个背影。
一个在地面趴着行走的婴儿,到扛着锄头的少年,到满带笑容,穿着笔挺军装的青年,再到趴在地面喊着“救命”的死者。
泪水不断的再眼眶凝聚,化作晶莹的泪珠落下,他多想,让那个人停下。
他也知道,只要他开口,那个从小在他怀里牙牙学语,和自己一起种地的孩子会停下,会考虑一下。
但他,始终说不出“停下,跟爷爷回家”那几个字。
就让那几个字烂在心里吧。
虎子听着爷爷的话,坚定也不坚定的走着。他不敢回头。他怕,怕自己的内心动摇,怕为了自己至亲的人而停下脚步。
“他会活着的。”
许凡的双手紧紧握着老者的双手,坚定的说着。
“许排长,多多照顾虎子。他不懂事。”老者的双眼看着许凡,带着感激,带着期盼。
“好。”许凡郑重的点点头。
“战争,会胜利吗?”
老者的嘴里轻声的呢喃着。
“会的。肯定会的。”徐凡看着远方的天空缓缓说道。
“我相信许排长。”
老者的嘴角慢慢上扬,不舍的看了下那早已消失的虎子背影,扭头缓缓走去。
“儿啊,虎子也像你一样参军了。虎子在许排长手下,可比你强多哩。许排长打了好几场胜仗,还没死过人...你呀,就是命不好。不过虎子一定会活着的,战争一定会胜利的,你放心...”
老者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已经破烂不堪的竹帽,一个人旁若无人般边走便说,很久很久。
风儿一路伴随着他,将他眼角的泪擦干。
老者仿佛有无数的话,怎么也说不完。
风打着两旁的树枝,发出“呼呼”的呜咽声,似是在与他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