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钏送上自己的贺礼,“愿你同柴校尉恩爱和睦,白头偕老。”
“这……三小姐您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孟书柔有些惊讶,这锦盒中琉璃手串,玉镯不提,那鸽子蛋大小的东海夜明珠足足两对,价值千金。
“一点心意,还请柴夫人务必收下。”她笑眯眯的道。
孟书柔有些不好意思,示意身边的丫鬟收下。
时辰差不多了,孟夫人同周姨娘一起过来看她。
周姨娘扶着夫人,一路上不住的安慰她,“夫人您别哭了,您看看您这眼睛都哭肿了。”
“书柔她……她要成亲了,日后要陪着夫君,不能在时时陪在咱们身边了。”孟夫人期期艾艾,手里捏着帕子,边说边擦眼泪。
“您还说,她便是没成亲,年前离家出走了大半年,也不见她陪在你我身边。夫人您就别哭了,当心身子……”
孟夫人越想越难受,书柔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陪嫁的嫁妆她大半都给了孟书柔。
本来按照她的意思,她是想把自己的嫁妆都给书柔的,左右她也没有女儿,那些个儿子都是争气的,有侯府的家产,也用不到她操心以后。
可周姨娘不肯,她拼死阻拦,也让孟夫人留下了一半嫁妆。
“书柔成亲了,你……你都不难过吗?”孟夫人泪眼朦胧的看向她。
她扶额,她是有几分伤感的,可看到夫人哭得这么伤心,她只顾着安慰夫人,哪有功夫伤春悲秋。
再说了这丫头成了亲,十有**也是长留在侯府的,柴校尉那么惯着她,婚后还不是事事依着她。
孟书柔拜过夫人和自己娘亲,正要跟着喜娘出去拜堂。
外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接着就闻到呛人的浓烟。
“走水了!”
“快来人啊!走水了!”
“快来人!”
房内都是女子,她们顿时慌了手脚。
王宝钏快步走出内间,屋外的火势猛地烧起来,借着北风,连门带窗户疯狂燃烧。
她上前想推开门,门被锁上了。
房梁上掉下的瓦片,吓得王宝钏又退回了内间。
这火势起的突然,烧得又如此的猛烈,看着不像是意外。
可眼下逃命要紧,王宝钏喊了一声,“快把布浸湿,掩住口鼻!”
众人慌得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房内浓烟滚滚,外头救火的下人脚步匆匆,一桶接着一桶水的扑向大火。
眼看就要烧到内间,青青拉着王宝钏走到后窗前,她用力推了一下,本来能打开的后窗,不知道被什么物件堵上了,完全推不动。
“完了,小姐,咱们跑不出去了!”
青青带着哭腔,早知道今日葬身在侯府,她昨日就不该同白正生气。
“别怕,别怕。”王宝钏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她看着梳妆台前,孟书柔梳洗的那盆水,若是用水打湿被褥,或许能让她们其中一人蒙着湿透的被子逃出去!
今日是孟书柔大婚,这是大喜的事情,总不能喜事变成丧事,她立刻让丫鬟将湿透的被褥披在孟书柔身上,推着她,让她顶着大火冲出去。
她心里害怕,两腿发颤。
“书柔你听我说,你别怕,冲出去没事的!”
“可是……”
周姨娘见她一直犹豫,大火越来越近,她紧紧的攥着夫人的手,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宝钏!”
“宝钏!”门外传来李琚焦急的呼喊声,王宝钏不敢回应,她怕李琚不顾一切的冲进来。
见屋内咋没人回应,房门忽然被人踢开。
李琚裹着湿透的袍子冲进屋内,随后进来的还有一身红衣的柴陆和府内的一种下人。
那些人手里提着水桶,端着木桶,齐心协力的灭火。
内间,众人缩成一团,用湿布捂着鼻腔。
“宝钏!”
王宝钏见李琚冲进来,眼泪夺眶而出,“你是不是傻啊,这里多危险。”
李琚抱起她,就往外冲,他们前脚刚离开原地,屋上的熊熊燃烧的圆木滚落下来。
片刻之后,屋内的众人都被救了出来。
这一场火烧得猛烈,阖府上下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浇灭。
后宅几十间房都倒在了大火之中,烧伤了三个下人。幸好只是轻微的伤,也没有耽误新人拜堂。
孟书柔紧紧的揽着柴陆的腰,委屈巴巴的掉眼泪,柴陆温声哄着她,用手帕沾水一点一擦干净她脸上的灰尘。
“不哭啦。”
“呜呜呜,时辰到了,我都来不及重新描眉施粉了。”孟书柔更加委屈。
“我家娘子不施粉黛也貌若仙子,不哭啦。”柴陆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心疼的道。
一场成亲宴席办得慌了慌张,心惊胆战,好在好事多磨,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后来听侯府的下人说,她家小姐当晚哭了许久,说什么成亲当日不顺,怕以后和柴陆的感情也不顺。
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孟书柔和柴陆之间最不顺的事情,就是孟书柔带着孩子翻墙出门被柴陆抓到,然后被罚半日不准吃饭。
午后,侯府后院隐隐看能看到一些残留的烟尘。
李琚喊来刑部侍郎,让他彻查今日赴宴的所有人,从上到下,连蚂蚁都不准放过。
威远侯在京城少有结怨,而孟书柔成婚当日,后院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王宝钏去她房间探望时,那一长排的房间院落就走了水。
李琚怀疑这火绝非偶然,纵火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冲着王宝钏去的。
他处理完所有事,才接王宝钏离开侯府。
路上,李琚一直深沉的瞧着她,末了,微微叹息了一声。
房间里的人被救出来的时候,孟小姐哭的梨花带雨,徐小姐颤抖着紧紧抓着小王爷李荇的手,那些丫鬟更不必说了,连孟夫人和周氏吓得脸色泛白。
可王宝钏呢,她支使着众人赶紧帮孟书柔检查嫁衣,让他们做好准备,不要耽误了新人拜堂的时辰。
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抿着唇,站在火海之外,身姿坚挺。
她分明有他啊。
李琚摇摇头,伸手抱过她,轻声耳语,“宝钏,有本王在呢,你只管哭只管闹,只管如所有小女儿一般,遇事情一跺脚躲在我身后就行了。”
“我见你这般坚强,我的心它心疼的厉害。”
他的声音春风化雨一般漫入王宝钏的心,她鼻子一酸,反手紧紧的抱住李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