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二人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西凉王的觐见和回信,反而是西凉犯边更加频繁,边城的百姓叫苦不堪。
三月初,李琚总算从繁忙的政事中脱开了身,成亲在即,他的心莫名焦躁起来。
这日子过得漫长,他几乎是度日如年。加上皇室的规矩多,成亲前他也见不到王宝钏。
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京城热闹起来,王爷娶亲,相府嫁女,整条街都挂上了红绸和灯笼,喜气洋洋。
沿街上的孩童手持纸鸢,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玩耍,笑声响彻街巷。
王宝钏穿着凤纹团花的嫁衣,珠翠满头,衣衫用的是上好的云锦,配上掐丝的金线,远远看去恍如五彩云霞。
她坐在花轿中,本来臣女嫁去皇家,王爷可以不必亲迎,李琚却不肯,坚持亲自迎亲。
王宝钏听着沿街的喧闹声,最前头的锣鼓声,鞭炮声交织在一起。
她的心没由来的沉溺其中,活了两世,这是她第一次八抬大轿,凤冠霞帔的出嫁。
青青跟在花轿外头,听她的声音倒是比王宝钏还要紧张。
“小姐,您看不到,这京城打扮人家都来看热闹了呢。”
“小姐您别紧张,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她出嫁,王夫人给她安排了四个贴身的丫鬟陪嫁。本来想着小莲之前一直在宝钏身边伺候,也想让她跟着去王府的,王宝钏坚持不肯。
王夫人只能依着她,按她的意思将小莲送去了别苑,相府的别院清闲,常年无人居住,小莲到了那里也算是享福。等到她年岁够了,就把身契给她,放她出府嫁人。
相府的排场非同寻常,先不说相府准备的陪嫁,单是相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添妆的物件儿就足足几箱子。
那近百抬的嫁妆流水一般抬进王府。
至于定亲的聘礼,都是按照礼部的规矩定下来的,还有贤妃赏下的不少贵重物件儿。
如今京城的人成亲为了图省事,聘礼中的大雁用的是鹅代替,李琚觉得鹅看起来奇怪,不及大雁寓意好。他亲自带人去郊外猎了大雁给王宝钏送去,当时还未开春,也不知道他跑了多少地方,才猎到了大雁。
王府门前彩绸与红灯笼随风摇曳,连那对石狮子都系上了红绸,目光所及都是一片喜气。
喜娘和青青扶着王宝钏下了花轿,府内的宾客迎了上来,吵吵嚷嚷,热闹非常。
一系列复杂繁琐的规矩之后,王宝钏站的两腿发软,她是头一回知道皇家的规矩如此之多。
随着司礼监的一声“礼毕”,王宝钏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要结束了。
青青稳稳的扶着她,不过她瞧着小姐顶着满头珠翠,一身嫁人,动作举止似乎比她还轻松几分。
喜娘和青青搀扶着她送她去新房,李琚好不容易趁着拜堂的时候拉着她的手,两人还没并肩站立一会儿,他都顾不得同王宝钏多说两句话,王宝钏又被搀扶离开了。
他的心急不可耐,转念一想从今往后,他的王妃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王府中,日日夜夜的陪着他了,这样想来心情才好受一些。
深夜,宴还未散,李琚就匆匆忙忙的赶回洞房。
青青红着脸,小声同王宝钏道,“小姐您看王爷着急来看您呢。”
王宝钏盖着红色盖头,紧张又羞涩。
李琚用如意秤掀开她的盖头,在丫鬟嬷嬷的簇拥下,二人喝了交杯酒。
他眼前一亮,面前的宝钏,娇艳欲滴,貌美动人,摇曳的灯火迷离,灯下看美人儿果然别有滋味。
“想是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你先吃些东西,我去送送宾客。”李琚捏了捏她的脸颊,温声道。
王宝钏心中软成了一摊水,她没有想到李琚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只是因为担心她在新房里盖着盖头会拘着,会觉得不自在。
“多谢王……”
她话还没有说出口,李琚就虎着脸威胁的瞧着她,她立刻改了口,“多谢子瑜,你快去吧,宾客再等急了。”
“好,等我。”他依依不舍,从内间的床前,走到门前,几乎一步三回头。
“青青,让厨房给你家小姐备些菜肴。”他站在门前吩咐道。
青青看到王爷这样的举动,一直忍着笑,王爷待她家小姐真真是极好。
“是,王爷您放心。”青青笑眯眯的应声答应。
见到李琚离开,王宝钏才放松起来,这房间的布置典雅整洁,窗外隐约能闻到似有似无的桃花香气。
“小姐您稍等,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饭菜,王爷真真是心疼您,生怕您饿着。”
“你这嘴碎的丫头。”王宝钏笑着回应她。
“奴婢马上就回来,您稍待。”
青青临出门前,叮嘱清荷陪着她说话解闷,怕她突然到了陌生地方会觉得无聊。
王宝钏摘下头顶上的珠翠金冠,脱下繁琐沉重的金丝外袍,整个人轻快了许多。
她用了些饭菜,王府的厨子做的菜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青青神神秘秘的同她说,王爷一早就考虑到她来了王府会不适应,所以早早的就安排青青来教王府的厨子煮菜。
是以,王府的厨子那一手厨艺完完全全承袭了青青和相府的厨娘。
夜深人静,那些喝醉了的宾客吵吵嚷嚷的要闹洞房,李琚冲白松使了个眼色,白松和白正带着府里的下人,还推带拉的将闹着去后院的宾客都赶了出去。
王宝钏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她一回头看到床头放着话本子,屋内伺候的丫鬟笑眯眯的瞧着她,“王妃,这些是王爷怕您无聊,特意让奴婢准备的。”
王宝钏翻看着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不由得乐开了花,这写话本子的才子倒是个有趣的人。
“参见王爷。”门外传来脚步声。
李琚示意他们退下,他一身的酒气,眼眸倒十分清明。
屋内的丫鬟听到动静忙识趣的退下,青青拉着清荷快步走出房间。
王宝钏坐在床榻上,李琚走进门来,看到床上端坐的人儿,恍若梦一般。
他似乎又看到那晚跌跌撞撞冲向他的身影,“宝钏。”他眉眼带笑,“你不说话是怪为夫回来迟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