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倘若是县城的家,城中会多些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晨希却辗转反侧,在医院呆几个月都快疯掉了,不仅因为即将出院,还有扬倪的到访使他焦急不已。
终于熬到了天明,他赶忙梳洗,认真打理干净,收拾行李时听见厨房有响声,于是叫了声妈,妈妈在里面应着他,说在给晨希准备早餐,他没想到妈妈比自己起的还早。
晨希折叠衣服时,发现他的右手仍使不上劲,便踱步去厨房请妈妈帮忙,刚走到门口,他眼前忽然一亮。
“妈……你这打扮!”
“不好看吗?”妈妈搅拌着锅里的汤问。
“好是好看,您儿子出院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吧。”晨希扒着门框吐槽道。
妈妈关掉天然气,边往碗里盛汤边说:“人家要来看你嘛,当妈的给你做点门面工作理所当然。”
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晨希转身回去时阴阳怪气道:“谢谢您嘞我的好妈妈!”
“呵,你小子挺不乐意。”妈妈端着早餐跟在后面说,“跟你爸结婚二十多年都没这么认真打扮过。”
“太刻意了,她会紧张的。”
妈妈盛碗汤放他身前教育说:“宾客来访,以礼相加,这一点比你爸差老远了。”
两母子闲谈之时,屋外响起微轻的敲门声,妈妈起身开门,眼前出现一个水灵动人的女孩,连连点头叫着阿姨,晨希见状立马摆正坐姿,调整好呼吸,心想“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妈妈满怀高兴的将她迎进来,像对待失散多年女儿,掌着她后背往餐桌边走,晨希傻呆呆笑着跟她打招呼,仿佛刚认识不久。妈妈见他坐着无动于衷,给他递个眼神。
“愣着干嘛,往左边挪挪,我去拿碗盛汤。”
晨希尴尬的说:“您也不问问人家吃了没?”
扬倪大方的表示没吃,妈妈将她安排在儿子旁边,进去拿来新买的碗,晨希看看了自己的碗。
“我咋没享受过。”
妈妈故作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盛汤,扬倪入乡随俗,陪他们喝着,猛然发现晨希用手不对劲。
“我看看那只手受伤了吗?”说完拿起他的右手,上下翻看着。妈妈看到这场景,竟有些泪目,她感动的是儿子何来的福气享受这般待遇。
晨希发觉妈妈的眼神,向她介绍时,扬倪乖巧的说:“阿姨您可以叫我倪倪,我爸妈都这样叫。”
进餐后妈妈收拾好碗筷,随手冲洗碗筷,扬倪跟到厨房殷勤说道:“阿姨,我来帮你吧。”
妈妈知道她出身高贵,连忙摆手说:“你要是我女儿,粗活都是小希的。”
客厅里晨希忍不住回应道:“老妈你在坑儿子呀!”
“记住啦,以后的活儿你全包了。”妈妈在厨房大声回应道。
虽然扬倪暗自庆幸她与晨希妈妈的和谐相处,晨希一听这话着实给他吓一跳,急忙将扬倪拉了过去。
“我妈她开玩笑的,你可别介意。”
扬倪可不介意,看见他沙发上未叠完的衣裳,主动去帮忙,被晨希及时拉住。
“大小姐,不劳您大驾。”
扬倪嘟嘴生气道:“我没那么娇贵,这种小事儿我会。”
无奈之下,晨希只好遂了她的愿,母亲在围裙上揩揩手,出来撞见这一幕,镇定自若的摘下围裙。
“小希,我下楼走走,你别欺负她。”
两人相视一笑,独处时间,扬倪抛掉了拘谨,绕到晨希背后,搂开他衣服,还未拆线的狭长的伤疤浮现眼前,情绪瞬间变得低落,轻抚纱布周围的皮肤。
“还疼吗?”
晨希把她拽到身前,将红了眼眶的扬倪拥在怀里,忍着疼痛淡然说道:“别担心,拆线就好了。”
短暂拥抱后,晨希轻轻尝试推开她,扬倪却不愿撒手,很享受在他怀里的时间,仿佛打算站着睡一觉,直到有人敲门,她才摆直了身躯。
开门后进来个护士,那人端来药盘,里面堆满各种愈后用药,预示他快要离开让人窝心的医院,晨希接过药品后,伸头往外瞧了瞧,楼道里忽然增添了许多护卫,黄雷在尽头处的窗边吸着烟。
晨希缩回头把门关上,对扬倪惊叹道:“身边随时随地一堆护卫,羡慕呀。”
“我才不愿他们跟着,不自由。”
这时楼道里响起妈妈的高跟鞋声,嗒嗒嗒的越来越近,扬倪趁他不备,踮起脚轻轻用嘴碰了他一下,生怕大人来了没机会。
“爸爸给我的时间不多,估计快走了,送你一个天使之吻,让伤口快快愈合。”
晨希咽了咽口水,一副蒙圈状态的擦了擦嘴唇,突然不知怎么面对她,扬倪可不答应了,皱着眉头苦笑道。..
“你居然嫌弃我!”
“我哪敢呀大小姐,是被你吓到了……”
妈妈敲门进来,说门口的黑衣人跟木头似的,互相之间也不说话,扬倪解释说这是他们的规矩,她也不懂。
“你爸的车几分钟就到了,先收拾一下。”转向扬倪说,“倪倪,要不去我们小县城溜达溜达。”
晨希明白这是成年人的客套而已,扬倪却当真了。
“我跟爸爸请示一下。”
晨希正要给她解释,黄雷敲门进来恭敬的催促她说:“小姐,得走了。”
临走前晨希妈妈想起一个重要的事,请扬倪代她道谢,本打算请别人吃顿饭,但会给人产生巴结的印象,索性作罢。
扬倪不舍的跟他们道别,心里埋怨着时间太短,护卫也跟着撤了,楼道里一下变得空荡荡的,妈妈瞅了一眼远去的人群,跟儿子感叹着她的所见所闻。
“我看见了,楼下也是一堆,医院都被围起来了,虽然我很欣赏倪倪,但这样的家庭怕不是咱能高攀的。”
他清楚妈妈表达的意思,意再让他回归现实,她不愿再看到儿子有危险。晨希默默去到床边整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时不时回想妈妈的话,确有道理,心里充满无助和委屈。
不一会儿,爸爸气喘吁吁地赶到楼上,见儿子气色不太好,以为妈妈责怪于他,帮儿子打抱不平,谁料被妻子怼了两句。
“但凡你有点出息,我这儿媳妇不就稳了嘛!”
爸爸不知所措的摊开手说:“我做错了什么?”
见爸爸被骂得狗血淋头,逗笑了晨希,故意跟他讨论起妈妈的装扮,他感叹上一次穿这么漂亮还是结婚的时候,转而问起“儿媳妇”的事,晨希却催他去办出院手续,借故错开这个话题。
“我倒是支持你,得靠你自己去争取。”妈妈打包好零碎的物件,安慰儿子说。
晨希明白,心情五味杂陈,却摆出高兴的模样,撑撑手臂叹道终于可以回家,这时三叔来电话叫他们留一晚再走,让他有了新的打算。
“正好,明天去三婶的酒店吃大餐。”
妈妈极其同意他的主意并诉苦道:“你爸比我有钱。”
晨希一听妈妈的话中之意不禁感叹“受伤的总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