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议室里十分忙碌,审计大佬和财务大佬一面勾兑着不甚清楚的账,一面把某些明显有问题的支出标红。
午饭过后言若进去看了看进度,紧皱的眉头没有松。
出去给纪昃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又来了十来个打扮精致的男女。
两大佬对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
差不多6点左右,大家都翘首等着老板进行评比。
设计部的画稿还是有些糙,言若仔细的看了又看直接开骂:“你就拿这东西给我?”
齐时宴脸顿时就黑了,她冲胥栋歪下头示意。胥栋两步走到她边上,脸色也难看起来。
两个小组的图都不尽人意,剩下的几幅言若连说都不想说。
“时间太短。。”
“不用替他找补,他压根就没用心。”
言若打断他的话,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大俗大雅难道就是几幅水墨写意画,国风中式,罗马柱,金碧辉煌??
啥玩意??
你真当暴发户蠢,什么都不懂?
“那我们的呢?”另一组的组长小声问道。
组员也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的看着她,他们的怎么样,能入老大的眼吗??
言若扫了一眼胥栋,这就是你带的人??
胥栋一脸羞愧站着管教不严,齐时宴道:“她愿意说两句是因为还有救。”
至于提都不愿意提,自然是没救了。
众人一时如丧考妣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真的这么差吗?
“滚过来。”她不耐的喊。
齐时宴边腹诽边往她那儿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委屈巴巴地低吼:“我不要面子的吗?”
言若看了他一眼:“那你滚吧!”
“别别别,错了。”
齐时宴拉着她的胳膊求饶。
“我让你看中式插花艺术,盆景,造山理池,营造法式,样式雷,你看哪里去了?”
言言简直被他气死,六月份就让他多了解一些中国古典文化。
我尼玛都透题了,交上来的却是这么个玩意。
“我,我、、、、”
齐时宴难得结巴,心虚地不敢直视她。
书是看了,但不多。
用也是用了但不如您老人家的意嘛!!
“首先这格局就有问题,留白懂吗?这才是中国人雅致的精髓。”
齐时宴点头,越发觉得自己的图没眼看。
“另外,我要卖给谁?”
她看着齐时宴,你谈恋爱谈的脑子瓦特了吧?
这当然是给那些暴发户准备的!!
暴发户们除了在经济上挤入富人的行列,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还处于十分底层的习惯和逻辑中。
他们急于脱去暴发户这身皮,一般都是从模仿已经富裕的这部分人开始。
因为刻板印象的原因,大家总会觉得他们俗所以这些人就更想雅,而纯粹的雅他们也欣赏不来,所以才要的大雅。
齐时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懂了懂了。
言若斜他一眼,真懂?
他摇头,言若踢他的小腿没说什么直接看销售组的方案。嘀嗒网
销售方案确实做的不错,两组都是可圈可点,定位清晰买点明确。
两组各选了一套,交给李闻继续细化。
设计组化悲愤为食欲,销售组聚在一起pry,酒足饭饱老大通知大家明天带薪休假一天,大家hih到凌晨。
李闻和胥栋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对方,找了个角落细细的聊了许久。
春风大厦28楼的灯一直到天亮才灭,言若强打着精神送走财务和审计团队,与陈律师用了一顿早餐驱车前往医院。
早起的太阳不见踪影,今天的雾霾有些重。
毕竟江城也是全国名列前茅前五的重工城市之一,每年的秋冬总会有几天有太阳去见不得的大雾霾天。
守在门口的小李和小肖靠墙而立,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忙睁开眼。
等看清来人的模样才收起眼中的警惕,恭敬的打招呼:“言小姐。”
言若微微点头,一夜未睡的脸上尽是疲惫。
门打开,她站在那里迟迟不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陈律才小声的提醒:“言小姐。”
“我先进去。”
她合上门走了进去,室内没有开灯可她还是看的清楚床上的那个背影。
许久不见已经有些佝偻,老言年轻的时候不着调30岁才有个女儿。
一直如珠如宝的养着,说实话,老言很爱她。
这一点她一直记得,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老言很爱她。
他一直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即便是做不到倾其所有但他尽力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背叛妈妈,背叛这个家。
窗帘挡住光,她在黑暗里静静回忆着他们的点点滴滴。
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清晰,却也早就物是人非。
她很想摇醒他问一句为什么?
但她又觉得这个问题很蠢,很蠢。
她不是18岁的言若,她始终记得一句话:分手时男人说的理由都是假的,因为真正的理由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
连分开都是谎言,这世间的人确实大多不可信。
言铁林似乎是有所感,他打开灯坐起身看着自己的女儿。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而言若在开灯的那一秒就收起了自己的脆弱。
她看了一眼时间,8:30。
“进来。”
她朝门口喊了一句,两个男人推门进来。
长期为言铁林提供法律服务的占律师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的问候了自己的客户。
“若若。。。”
他想问问妻子的事,但又不敢问。他隐约能猜到妻子的死和自己有关,但又不敢承认。
“我昨天查了公司这几年的账。”
她打断言铁林的话,陈律把资料递过去。
“你个人名下的资产我没兴趣,但账户上钱的去向我查过了。”
这就是在告诉他,我都知道了。
言铁林脸色微变,看着被叫到现场的律师心里头起了无数个念头。
言若盯着床沿继续说道:“流动资金,账面资金还有施工的2个楼盘,去年中标的几块地,总共算下来应该是4亿7千万。零头的部分就不提了,我要拿走一半。”
话音落地,占律暗吸一口气用余光看向自己的客户。
一半???
两个多亿?
这是生了个祖宗吧,这才多大就逼着亲爸分家产?
鉴于良好的职业素养,他只是安静的听着并没有表露半分。
尤其是在同行面前,还是业界大佬面前,他不能跌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