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原本逼仄迫人的气氛，被温停雪轻飘飘一句话破开。
众人得以喘息，医生飞速离开。
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
郁温礼体内戾气翻涌，直到口袋里的指骨被捏的通红。
他才勉强收敛怒意。
尔后，抬步到温停雪面前，蹲下。
漆黑双眸直直盯着她脚上缠绕的纱布，以及渗出的些许红晕。
温停雪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心里有些怂。
开口的声音下意识软了三分。
“我没事的……”
话音未落，他倏然抬头。
勾人心魂的桃花眼里萦绕着化不开的雾气。
凉薄的，让人望而生畏。
温停雪心里一咯噔，知道他这是真的动怒了。
但她又不知道他生气的点是什么。
张张嘴，本能地解释道：
“我没想到鞋子里会有玻璃……”
她和意意穿鞋的时候都有点走神儿。
直到脚掌传来尖锐的疼痛时，才发现鞋里有玻璃渣。
很尖锐，划的伤口也很深。
但已经晚了。
节目肯定是上不了了。
郁温礼神色冷然地起身，公主抱起她。
“哥哥没生你的气。”
他解释。
语气依旧很冷。
却比刚刚多了点耐心。
温停雪很乖地抱住他脖子，“那是为什么呀？”
他反问：“准备那么多天的舞蹈跳不了了，你不难受吗？”
小姑娘身体一僵，搂着他的手下意识收紧几分。
她当然难受啊。
但大家都在担心节目，她不能再让大家来安慰她的失落。
那样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郁温礼心疼地抱紧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付出。
为了这个节目，她放弃了练字，放弃了补课。
甚至放弃了跟他相处的所有机会。
只要有时间，她都在练舞。
她怕她发挥失常，会给谢锦意，会给一中丢脸。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她都在为今天做准备。
偏偏，就差最后一步……
一切努力都成空。
如果是天意，是意外，他无话可说。
但这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
将她放在休息室小沙发的时候，他撑着扶手，低声道：
“别难过，哥哥给你当观众，你跳给哥哥看，也算没白练。”
温热气息洒在耳畔，酥酥痒痒。
温停雪脸颊微红地推他，“才不呢～”
软乎乎的语气，说没撒娇都没人信。
郁温礼低笑，“那就这样定了。”
小姑娘嗔怒地瞪他，添了薄妆的小脸，水嫩惊艳。
尤其那粉嘟嘟的红唇，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咳。”
池泽瑞抱着谢锦意过来，揶揄的提醒。
“大庭广众的，郁哥你收敛点。”
“……”
郁温礼脸色阴郁地直起身，“还没查清是谁吗？”
他问紧随其后的学生会主席。
后者头疼道：“哪有那么快啊，又是艺术节，人手都不够。”
放下谢锦意后，池泽瑞抱臂倚在墙上。
有些失神地盯着化了淡妆的小姑娘。
以前没觉得她好看。
今儿……可能是化了妆？
或者换了发型的缘故？
他总觉得她漂亮的有点不讲道理。
特别是额前的空气刘海，显得她又乖又软，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盯着人看的时候，魂儿都能被她勾走。
明明……他不喜欢这一款的，甚至讨厌这一款的，怎么？
没等他想明白，耳边响起自己的名字。
回神，发现郁温礼正盯着他，神色探究。
“怎么了？”
池泽瑞听到自己问，手心里诡异地浮出一层薄汗。
如果此刻有面镜子的话。
他大概能看到自己失神的窘态。
郁温礼收回视线，嗓音淡淡，“去看看试衣间。”
“……哦。”
池泽瑞抬步跟他出去。
刚到门口，童佳伊慌慌张张地进来。
三人差点撞一起。
好在郁温礼反应快，带着他侧了侧身。
童佳伊顾不得跟他们说话，直奔学生会主席。
“什么情况？好好的节目安排怎么又要换……？”
没说完，看到温停雪和谢锦意受伤的脚，神色微变地眨了眨眼。
“就你看到的呗，”学生会主席简直快炸了，“赶紧想办法换节目吧。”
“上哪去换啊，我的祖宗，”童佳伊着急的不行，“所有安排都是定好的，一旦打乱……”
彩排很多遍的顺序，无论动哪个节目都是麻烦。
更何况这次还有不少贵宾来，如果处理不当，那就是脸丢大了。
争论中，郁温礼突然说：“或许，有个办法。”
所有人瞬间看向他，他问：“第四个节目是不是钢琴独奏？”
“对。”童佳伊点头，眼神不解。
郁温礼征求地看向温停雪，温停雪迟疑地开口，“我可以试试。”
童佳伊&众人：“？？”
试什么？
文艺晚会是给你们试的？！
-
童佳伊是今晚的主持人之一。
在得知郁温礼计划后，很快跟其他三个主持人商量了台词。
然后大家配合默契，悄悄延长了点时间。
等钢琴悄无声息地搬上台，他们赶紧宣布节目开始。
灯光暗下，全场唯一能听见的，只有钢琴声。
以及娓娓道来的小提琴声。
等灯光再次亮起时，舞台中央已经多了一位姑娘。
摆在她面前的是……沙画。
江城一中硬件设备齐全。
温停雪在铺开的屏幕上作画，身后的大屏幕也能完美同步。
“在大森林的深处，住着一位胆小怕事的小兔子……”
交织的音乐声里，凭空出现的柔美女声，更像是幕后讲述者。
不急不缓的频率，很容易把人拉进故事里。
“小兔子性格软弱，经常被人欺负，直到它遇见一只长得特别漂亮的狡猾狐狸……”
“狐狸想把小兔子叼回洞里，又觉得小兔子实在可怜，于是经常帮它……”
“一来二去，小兔子和大狐狸就成了朋友……”
温停雪指尖灵活地在屏幕上作画。
手里的沙，听话地跟着她的思维走。
乖巧地铺成她想要的样子。
“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意外后，小兔子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它认识了看似凶猛，实则可爱的老虎，花孔雀一样的小豹子……”
台下。
傅予川饶有兴致地挑眉，搭在桌上的修长手指玩味地敲了敲。
他记得节目单里……没有这个节目。
虽然他只是匆匆一瞥，但他的记忆非常好。
没有。
校长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正要开口解释，就看见傅予川的助理上前一步。
躬身在他耳边说什么。
传闻中神秘莫测的傅二爷竟然勾了抹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