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温礼上车就闭目养神。
周身气息又冷又沉，司机和向北都不敢吱声。
只有却游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大概是被吵的烦了，郁温礼掀了下眼皮，无声警告他：闭嘴。
却游：“你知道网上现在都在说你什么吗？收钱啊！我总要给个说法出去吧！”
“没有说法。”
却游不信，“骗鬼呢？谁不知道你看不上莫扎，好端端你给他投什么票？你别睡！你把这事儿跟我说清楚！”
他开始扯他胳膊，不依不饶的要说法。
“你可以不跟别人交代，但你总要跟我说说原因吧？我们兄弟多年，现在还是合作关系，你不能就这样擅自做主！是不是莫一尘那个王八蛋威胁你了？”
提起这个，郁温礼脸色又沉下去。
向北赶紧掰开却游的手，小声劝道：“游哥你就少说两句吧，郁哥已经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我高兴啊？”却游暴躁地叉着腰，“他敢这样为所欲为还不就是我们惯的？！
“说好一个团队，他倒好，独裁也就算了，现在做决定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了，再这样下去，玩个屁啊！”
郁温礼彻底睁开眼。
向北怕他发火，赶紧扯了扯却游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
却游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
但他尚在气头上，并不打算缓和气氛。
僵持中，向北想要岔个话题，郁温礼冷不丁开口，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原因。
却游和向北同时愣住。
“靠！”却游忍不住骂一句，“他们这么狗的吗？下这么大一盘棋，就为了个莫扎？有病？”
当然不是为了莫扎。
莫扎只是个幌子。
他们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他背后的底牌。
郁温礼不想解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冷声叮嘱：“这事儿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她听到丁点风声。”
“没问题，我们绝对烂在肚子里！”
向北跟着点头。
却游又说：“那网上……？”
“我会想办法。”郁温礼重新闭上眼。
结果，不等他出手，第二天网上就爆出新的料。
是他高中参加辩论赛的视频，以及他那句：“我永远不会为了金钱，放弃我坚守的道德。”
跟如今的情形一对比，网络上嘲声一片。
【我就想问问他，脸疼不疼？】
【郁温礼：我终究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话说的漂亮，事儿干的恶心。】
【有一说一，郁老师真的是从小帅到大。】
【帅有什么用？人品不行啊，奉劝大家赶紧脱粉！】
【难道就我一个人好奇，莫一尘到底给了多少钱吗？】
郁温礼虚伪爆上热搜时，郁温礼大粉发千字长文回应。
内容主要有三层意思。
第一，郁温礼绝对不可能收钱。
第二，投莫扎可能是节目组的意思。
第三，郁温礼投莫扎，肯定是莫一尘威逼利诱的结果。
虽然第三条没直说，但话里话外就是这么个意思。
莫一尘的粉丝当然不能忍了，很快就带人冲了她的微博。
莫一尘混娱乐圈的年数长，粉丝管理也得当。
其战斗力，完全不是郁温礼的粉丝能比的。
而且，郁温礼火归火，终究是新晋顶流。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打理过粉丝后援会，这就导致，他粉丝多，但凝聚力一般。
平日里的打榜活动，几乎都靠大粉和站姐组织。
郁温礼和郁温礼的工作室，从不参与。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一旦出现巨大危机，或者黑料。
如果大粉和站姐的反应不够，或者能力不足，整个粉丝群的战斗力也会跟着下降。
偏偏郁温礼的大粉和站姐都是新人，除了钱多，经验几乎为零。
虽然从去年到今年，郁温礼也被黑了几波，但那几次都是郁温礼亲自下场。
根本不需要粉丝过多操心。
但是今天，郁温礼及郁温礼的团队却迟迟没有动静。
跟以往的迅速澄清截然不同。
无疑也是给这件事添了把大火。
网上众说纷纭，谣言甚嚣尘上。
完全没有止息的意思。
这种情况下，大粉发什么都没用。
毕竟不是郁温礼本人的澄清，而且这件事也不好澄清。
投票是事实，莫扎出道也是事实。
骂，郁温礼肯定是挨定了。
不少同行也开始看准时机，趁势放料。
试图借此风浪，彻底淹死郁温礼。
真真假假的爆料混在一起，直接把此事的热度推向一个更新的高峰。
而此刻，身陷舆论风波中的郁温礼却在飞往江城的飞机上。
半小时前，他接到温槿妍的电话，说爷爷病情又恶化了。
医生已经确证，是食道癌晚期。
但爷爷一直拦着，不让他们打扰他工作。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爷爷……
想到那个可能，郁温礼眼圈都红了。
“哎呀，晚期又不代表没救，我看好多食道癌晚期的老人，手术化疗后都好了，能活好几年呢，你别自己吓自己啊！”
却游跟他一道上飞机，就是怕他多想。
“再说郁爷爷人那么好，阎王爷再喜欢也舍不得现在收他啊，我看爷爷的面相，天庭饱满，绝对能长命百岁！”
他想尽办法的安抚。
但效果一般。
郁温礼的爱恨太分明，这也导致他的软肋很明显。
他在乎的，那就是绝对在乎，伤一分一毫，他都会疼入心肺。
却游很难想象，如果郁爷爷这次真的熬不过去，郁温礼该怎么办？
上次外公外婆的离世，他沉寂了两三年才缓过来。
……
温停雪是在第二天晚上得到的消息。
彼时，却游刚下飞机。
“真不是我们故意瞒你，实在是事发的太突然，我昨天跟郁哥回江城，爷爷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温停雪心口一沉，“怎么个不好法？你说清楚啊！”
她着急的催他，嗓音都劈了叉。
却游叹气，“晚期，人已经瘦成一把骨头了，吞咽东西都是困难，郁哥决定留在江城照顾，我回帝都处理网上的事。”
“那……”温停雪想说她也回去。
话到嘴边想起自己走不开。
剧组现在正忙，谢锦意的戏份拍不成，只能先拍配角的。
她每天都要盯着女演员的妆造问题，根本抽不开身。
却游说：“你的心意郁哥知道，他让我转告你，先忙工作，爷爷那边他会照顾好。”
温停雪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心情复杂的‘嗯’一声。
却游猜到她的想法，解释，“郁哥不是不想跟你联系，他是真的没时间，你没看到爷爷的状态……”
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淡淡的忧伤，“我估计，是活不过今年冬天了。你知道的，爷爷对他很重要，他……有点消化不了这件事，所以……”
“我知道。”温停雪沉声说，“我就是害怕，他挺不过来。”
郁温礼至情至性，对人永远有两种极端。
要么一点不在乎，要么全身心在乎。
郁爷爷是他成长路上，亦师亦友的存在。
换句话说，一旦郁爷爷撒手西去，郁温礼失去的不仅仅是血缘关系上的爷爷。
更是老师、挚友、知己。
她真的有点担心……
面对流言蜚语，明枪暗箭，郁温礼可以做到绝对冷静，甚至是冷漠。
但面对在乎之人，他却相当脆弱。
却游沉默几秒，笑说：“我相信郁哥会没事的。行了，先不说这些了，万一郁爷爷能熬过这关呢？我们就别在这儿自己吓自己了。”
顿了顿，他问：“你今晚有时间吗？我约了几家公关公司，你帮我把把关？”
“找公关？”温停雪纳闷，“林氏不是有吗？干嘛要到外面找？”
却游哼哼两声，“婉晴姐被傅予川那个王八蛋威胁，根本无法提供帮助，想过这关，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
“什么？”温停雪愣住。
随即冷笑，“我就知道这里面有他的手笔！”
单凭莫一尘，他还没那个本事。
“哎！”猜出她想做什么，却游开口道：“你就别去麻烦韩四爷了，郁哥想自己解决。”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终究还是自己强大最实在。
温停雪点头，“行，我现在就能过去，但时间不多，半小时够吗？”
“可以。只是面个试而已。”却游报了位置。
温停雪跟唐墨白交代一声后，打车去酒店。
半路接到宋有电话，“小九最近有些不爱吃饭，没事吧？”
“不爱吃饭？”
“嗯，情绪也不是很高。会不会是生病了？我要不要带它去看个医生？你们平日都去哪家宠物医院？”
宋有着急的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温停雪一直在想着郁爷爷的病情，心不在焉的听着，闻言宽慰道：“没事，它可能就是有点想我们了，等我忙完，去看看它就好了。”
大概是听到她的声音，小九开始往宋有身边凑。
宋有没什么养猫的经验，看它这反应，也觉得有道理。
便放下心。
顺势又问了郁温礼的状况，温停雪简单几句带过。
-
酒店。
一连谈了好几个，却游都不太满意。
温停雪疲倦地捏捏眉心，“看来傅予川已经下了命令。”
不然那些老总是不敢带新人过来糊弄的。
却游‘嗯’一声，“再看看吧。”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有胆大的呢？
门再次被推开，温停雪习惯性地拿过资料，看清名字的瞬间，猛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