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脚踏进龙建司大院,一组石像惊得大家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石像为三尊,都在一丈五高,中间一位发髻蓬松,满脸胡茬遮住大半个脸,表情呆滞,身披一件粗糙茅草蓑衣,下身用树皮胡乱遮裹,身上一片片如龟壳一般的鳞片,双手抱拳看向远方。
右边一位凌乱的发髻只长在双鬓和双耳后面,头顶光秃秃的,露出两只两寸的触角,面目清秀,无须,肩上盖着一件粗糙树叶衣物,下身也是树皮缠绕,全身如蛇鳞一般的鳞片,更奇特的是,双手竟然是两只又长又大的鹰爪,表情好似正在捕猎一般专注。
左边一位更奇特,竟然是一张牛脸,人眼,马头,两只耳朵从蓬松凌乱的头发中如竹笋一般竖立起来,肩膀很窄,不知是穿着还是披着一件蓉蓉的毛衣,无手无足。全身竟然是一条粗大盘在一根石柱上的蛇身,表情凶恶,死死盯住你不放,仿佛随时扑将过来把你吞噬一般可怕。
一向大大咧咧的雷公他看着大家惊慌的表情,语带温柔地安慰大家,但怎么听起来都是教训人的口吻:“各位不要惊慌!”说着,大步走到三尊石像前,高声唱道:“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说着转身向大家介绍:“这三位先祖就是号称‘三皇五帝’的三皇,即‘天皇’、‘地皇’、‘人皇’。据传说,这三皇是盘古的亲传弟子,专门治理盘古大地三位神氏。在盘古陨落后的太古年代至有巢氏的这段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就是这三位神氏治理盘古大地;中间一位为天皇。当时天气极其寒冷,处于‘淡泊无为,而俗自化’的时期,天皇带领十二个兄弟在极其原始的状况下,在十三个地方逐步开发,经过大力开发,盘古大地已初具规模。”
雷公指着右边一位石像:“后来,盘古大地逐渐变暖,又出现一位神氏叫‘地皇’,地皇带领十一位兄弟逐渐北迁,占据中原黄河、长江的高地,建立起新的氏族大部落,形成群居生活。地皇时期能初步认识天象,一是‘定三辰’;把太阳的大光叫‘日’,月亮的小光叫‘月’,星辰的细光叫‘星’;二是‘分昼夜’;三是有岁月:以三十日为一个小循环,称作‘月’,又把十二个月为周期的大循环,称作‘岁’,统称为‘有岁月’。地皇时期,奠定靠近文明的基础。”
雷公指着左边一位石像:“再后来,盘古大地再次变暖,又出现一位神氏叫‘人皇’,地皇带领九位兄弟抗水灾,逐渐向高地迁移。人皇时期,由于盘古大地逐渐稳定,九洲部落得以繁衍生息。虽然此期仍是社会组织依然是血缘家族公社,婚姻形式仍为血缘群婚,不过这时的先祖已知道羞耻,开始用串起的树叶和树皮遮挡身体。奠定迈向初级制造的有巢氏进化。”
兴工们赶紧递过贡香,在雷兴公的带领下向三皇先祖祭拜。
祭拜礼毕,陈祚荣仍痴痴地看着三位神像。赵师公轻轻拍拍陈祚荣的肩膀:“小孔明之前接触的历史是不是与山上的有所误差呀?”
陈祚荣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是!不!不!这两天在山上见识太多不一般的事物,使陈某大开眼界和震惊不已。原以为值得一耀的那点学问,来到山上与诸位长老相比真可谓是沧海一粟呀!”
“哈哈哈!”赵师公难得开怀一笑:“小孔明你这是过分谦虚呀!”
“不不不!”陈祚荣连忙摆手:“陈某不敢!”
赵师公拉着陈祚荣的胳膊:“好啦!待完成承宗礼后,本公引荐一位高人与你切磋。”
“谁?”陈祚荣急迫问道。
“盘盟殿的殿长!”赵师公回答。
“盘盟殿?”陈祚荣不解地摸摸八字胡。
“就是盘龙峒的藏书馆”赵师公解释道:“这位殿长对历史的研究可说是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可惜我盘龙族的《龙史》原籍在迁徙中丢失,现在的《龙史》就是这位殿长通过近千人的口述硬生生地记录下来的。”
“陈某一定拜访!”陈祚荣轻轻向赵师公一礼。
“好的!完成承宗礼,盘龙峒的一切任你观赏。”说着拉着陈祚荣追随已经走出大门的队伍。
走出龙建司,西边的晚霞已经变成一抹淡淡的霞光,南边的都庞岭山脉已经变成一道模糊的轮廓了。
大家四处看了看,发觉这是龙建司的后门,后门十余丈的东北方就是东城门,但黄天公没有领着大家出城,而是沿着龙建司楼后的东龙环道向南行。
当走到东龙环道与南龙环道接壤的地方时,道路的坡度逐步增高起来,左边的城墙不知何时已经变成刀削般的石壁,石壁长满厚厚的青苔,顶上一颗颗硕大的古树向内倾斜,与城内的那片古木在空中相连,环道隐然变成被严严实实的“隧道”,周围越发的黑了起来。
远处,几盏明亮的灯笼朝这边走来。黄天公轻声道:“龙捕司派人来接我们了!”
一会,六个龙兄各拎着一盏灯笼走到二位长老和龙士跟前用龙语打招呼,转头与梁宇辰一行点点头。
梁宇辰一行打过招呼后,都把目光盯住他们手里的灯笼。灯笼的亮度要比普通的火把亮度要亮得多,也比山下的灯笼亮得多,形状也奇特;由一根约三尺长的木棍系着一条一尺长的铁链,铁链上挂着一盏五寸直径、八寸长的灯笼,灯笼下部是一个雕刻精美花纹的铁桶,上部是一个铁网罩着透明的琉璃,铁网顶部链接铁链。
几个年轻人好奇地从龙士手上拿过灯笼,好似把玩花灯的孩童。
天公介绍道:“盘龙峒的照明工具可能比山下要好一些;照明的材料是由禽兽、牲畜油和植物油组成,这些与山下差不多。主要在灯具上有所不同;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油灯和烛灯;油灯为固定照明,由油体作为材料,也叫‘龙灯’。烛灯是行动照明,把油脂中掺杂一种蜂蜡形成固体,便于行动不易洒落,也叫‘云灯’。琉璃的制造在盘龙族已经传承千年,可以制造各种形状的灯罩,这些琉璃灯罩可能在山下只有贵族才能使用,透明度也不是很高,但在山上却极为普遍。”
梁宇辰也甚是羡慕地看着明亮的云灯,想起身为一县巡检司的统领,用的也只是普通的瓷碗灯,就连身为靖江广西两江道宣慰司政事马萧公的姨丈身边也极少看见这么好的灯具,他轻轻地叹息:“是呀!这种灯具可能只有皇宫才用得起呀。”
说话间,眼前一片明亮,又一片石楼出现在眼前,想必这就是盘龙峒最后一个司部龙捕司了吧。
更吸引眼球的是那尊屹立在石楼前两丈高的石像,双手举着一块一丈见方不规则的石块,紧咬的牙关显得两腮特别宽阔,泰然自若的面部上增添几分威严和沧桑,**的全身突显每一块粗壮健硕的肌肉。四盏如脸盆大的龙灯从底部往上照射,显得下部特别明亮,胸部以上渐渐黑暗,加之一闪一闪的龙灯映衬,石像仿佛在一寸一寸地长高一般。
几个龙兄挑着云灯簇拥着一位高大长者迎面而来,长者高大健硕,黑发黑须黑面,有种包公横空出世之感。
“哈哈哈!”几声不亚于雷公笑声迎面而来:“二位长老!我们等到天都黑了,何为这番姗姗来迟呀?”
天公与师公也热情地迎上去:“包公见谅!美景连连,大家看着看着就忘了时辰了。哈哈哈!”说着二位转过身拉着梁宇辰一行:“来来来!见过龙捕司包巡公长老!”
“见过包巡公长老!”大家拱手齐声高呼。
包巡公也恭敬地向大家抱拳:“盘龙峒龙捕司包正龙见过各位新人!”
大家介绍完毕,十几个龙捕司巡士各自挑着一盏盏云灯,紧随包公从广场的东南角顺着龙捕司的一排石屋前行。
龙捕司坐落在盘龙峒的正南方,是盘龙峒的最高处的一块平地,叫“云龙坪”。龙捕司由四座宽大的大院组成,每座石屋为两层,一层为石材建筑,二层则为木质建筑,由云龙坪为中心,东西各为两座,中间由一座三间四柱三楼牌坊连接,牌坊极其雄伟,与北城门盘龙坡下的盘红门极为相似,二层中间五个苍劲有力的汉字“盘古开天地”,三层也有五个女书文字,估计也是同样的意思。此牌坊名为“天地门”。
牌坊正南十余丈是南城门,南城门外是都庞岭山脉的主峰和盘龙峒数千亩的猎场和林场,龙捕司的猎宰、皮具、草皮、木制作坊都设在南城外。
大家跟随包公来到石像前,石像顿时被云灯围成一个圈,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包公在石像前深鞠一躬,庄严地对大家介绍道:“矗立在大家眼前的祖先是我华夏大地缔造神——盘古鼻祖。想必大家都知道盘古大帝的事迹,包公就不多余介绍了!”包公仰望苍穹朗声吟诵道:“万物混沌如巨卵,天地不分诸黑暗,巨卵万年变人形,盘古其中睡万年。金斧力劈磐石壳,盘古顶天万八千,阴阳分开成天地,身化江河万物生。”
众人肃穆,接过巡士递过的贡香,在包公的引领下,恭敬向盘古鼻祖祭拜和上香……
当大家回到聚龙阁时,已是亥时两刻。饥肠辘辘的众人,风卷残云般打扫所有的饭菜。饭毕,天公与师公花了半个时辰的光景交代明日承宗仪式的程序,奔波疲惫的人们各自轰然倒在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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