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钧奎和蔡龙杰频频点头。
竹筒中的书信是以盘龙峒的名义写给哈日巴拉的。特意以龙文和汉文两种文字书写,其中故意多放入两份龙文诗词,意在引起哈日巴拉的注意,以探清他背后的秘密。哈日巴拉看到龙文,凭直觉就是朝廷要找的那种神秘的文字,于是大叫起来……不过,哈日巴拉毕竟老于世故,赶紧喝退众人,只留下蒋钧奎和蔡龙杰,以免泄露朝廷天机。
哈日巴拉爱惜地紧盯那神秘的文字,眼都没抬,问蔡龙杰:“这种文字叫什么?”
蔡龙杰想了想,答道:“‘妖人’的长老说叫龙文,又叫女书。”
“龙文,女书。”哈日巴拉默默地念着不住地点头:“的确龙飞凤舞,婀娜多姿!”哈日巴拉不舍地往下看,下面为汉字,写道:
灌阳达鲁花赤哈日巴拉大人:
近日捕巡司捕获哈大人属下十二人,我等本井水不犯河水自古至之,何故上山犯我神山?据属下告知为朝廷欲与我盘龙族和好,本族本就不想与朝廷不睦,今派贵属下蔡龙杰下山投书问明缘由,若果真欲与我盘龙族和好请约定相商,不得花言巧语欺诈蒙骗,若之,视属下十生命如草芥,望和好了结都庞岭之上下冤仇。
盘龙族峒王盘枭龙
盘龙四千四百零五年九月三十日
哈日巴拉念完,思索了十来息,才慢慢转向蔡龙杰:“‘妖人’叫盘龙族?”
“嗯!”蔡龙杰点点头。
“盘龙四千四百零五年是什么年号?”哈日巴拉又问。
“嗯!”蔡龙杰思索须臾回答:“是他们盘龙族的年号。”
“啊!”哈日巴拉瞪大眯眯眼:“这么说这个盘龙族已经存在四千四百零五年了?”
“是呀!”蔡龙杰又想了想:“据与我等问话的黄长老说,他们居住在都庞岭九彩沟已经有近一千年了,盘龙族的存在至今已有四千四百多年了。”
“啊!”哈日巴拉大叫一声,差点从虎皮椅子上滑下来:“这个……这个……怪不得朝廷一直在找……找这个什么盘龙族。原来他们的历史这么……这么悠久!”
蔡龙杰指指一旁的书信:“哈大人,师兄把很多情况可能都写在书里了吧。”
“哦!对呀!”哈日巴拉这才颤抖地打开一旁的书信,这是梁宇辰写给哈日巴拉私信,信中写道:
哈老师大人在上:
祈蒙见恕,学生不慎被俘,俘我者为盘龙人。囚禁数日,盘龙人与我会谈,经接触悉知,盘龙人并非为难于我,欲通过我等与山下建立沟通管道,化干戈为玉帛。今特遣蔡龙杰师弟与老师联络,交换彼此意图,最终达成互信互利之根本。望老师看在同事之份,妥善处置,我等安危即在老师一念之间。
若同意盘龙人之提议,复信告知,盘龙人赠送一面龙旗作为联络标志,十日后在穿山洞处建立双方联络点。
学生子峰敬上
大德九年九月三十日
哈日巴拉这才又抓起那面黑龙旗,心里才明白其中的含义。他慢慢把眼光转移到蔡龙杰身上,突然满脸慈祥得像一个隔夜的大包子,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肥胖的身躯站起来,挪动沉重的步伐走向蔡龙杰,伸出一双胖手轻轻地抚摸满是污垢的脸颊:“啧啧啧!看你这身模样,一定受了很大的苦了吧!来来来!坐着歇上片刻。”说着拉起蔡龙杰坐到大厅的凳子上,转身向大门高喊:“来人呐!”
两个兵卒慌忙小跑答道:“谨听大人吩咐!”
哈日巴拉努力瞪着不大的眼睛:“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带杨壮士到后院款待吃喝!”
“遵命!”两个兵卒答应一声,殷情地搀扶着蔡龙杰。
的确,蔡龙杰为了表演真实,从早上到现在都滴水未进,现在饿得手脚发软、全身无力,额头上都冒出丝丝虚汗。但他还是强撑着摆摆手:“不不不!师兄等人还急着等龙杰回话,迟了我怕有所变故。”
哈日巴拉扬起手制止两个兵卒:“这个……这个……盘……盘龙人要求你何时返回?”
蔡龙杰抱拳回答:“亥时前。”
哈日巴拉看了看窗外,拍了拍蔡龙杰:“蔡老弟莫急!时间还早得很,慢慢吃饱喝足后,待本官斟酌回书再上山不迟。”
蒋钧奎虽然对蔡龙杰的表现表示怀疑,但见哈大人如此神态也上前假意关心拉着蔡龙杰的胳膊:“蔡老弟!就听哈大人的吧,吃饱喝足才有精力回山嘛。”说着又招呼两名兵卒把蔡龙杰领到后院。
待蔡龙杰消失在大厅后,蒋钧奎凑到哈日巴拉跟我:“大人不觉得其中有诈吗?”
哈日巴拉微笑着眯缝的眼睛拍拍蒋钧奎:“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蒋钧奎一脸茫然地看着哈日巴拉……
“嗨!”哈日巴拉长叹一声,表情严肃起来:“本官在灌阳这个狗拉屎鸟不生蛋的穷山僻壤等数年,那个草包陈大牛连个“妖人”的影子都没找到,嘿!看来是本官下错这步棋呀。没想到!这个梁子峰仅仅数日就让本官看到这个啥……龙……龙文,女……女书,这不得不让本官刮目相看呀!难道这不就是天意吗?”
“可是……”蒋钧奎总感觉哪儿不对,但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哈日巴拉拍拍蒋钧奎肩膀:“本官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把双手放在肚子上,大拇指又在不停地绕圈,脚下慢慢地踱起步来:“本官历来做事只注重结果而不在乎过程,至于他们与山上的盘龙人什么关系与本官又有何干系呢!这张龙文才是本官向朝廷交差的法宝。也许他们也是利用这种神秘的文字来试探本官的真实用意,嘿嘿!其实本官何尝不想知晓朝廷的用意呢?那只好借花献佛了。哈哈哈!”
“万一这所谓龙文是假的,该当如何?”蒋钧奎问道。
哈日巴拉转头冷冷地看着蒋钧奎:“假的?你见过这种文字吗?”
蒋钧奎赶紧摇头:“没有!”
“哼!”哈日巴拉冷哼一声:“不说你没见过,本官也从来未见过。梁子峰等再有能耐,怎么可能在十日造出这种神秘的文字呢?”
蒋钧奎连忙抱歉抱拳:“请大人恕罪!小的只是凭直觉,他们与这些盘……盘龙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吧?”
“那当然非同一般呀!”哈日巴拉极其自信地表达自己的猜测:“要是只是一般的关系怎么把这神秘的文字暴露给本官呢!”
蒋钧奎连忙竖起大拇指:“大人真是高见!”说着又皱起眉头:“既然如此,为何这姓杨又这般扮相,说他们被俘呢?”
哈日巴拉轻轻撇撇嘴:“这叫掩人耳目,谁敢保证咱们的手下没有别人的人。”
“哦!”蒋钧奎长吐一声,这可不是溜须拍马,的确从心底里佩服哈日巴拉的心思缜密和洞察力:“看来这所谓的盘龙人也不可小觑呀!”
哈日巴拉摆摆手:“不!这不是盘龙人的手笔,是梁子峰手下那个陈帮办,他可是有小孔明的美誉呀!只有他才能看得透本官的真实想法,他表面上掩人耳目,暗地里让梁子峰与本官产生一种默契,他甚至知道本官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不得不配合他们。”
“原来如此!”蒋钧奎频频点头:“不过!梁统领既然能给我们送书,也一定会给他的姨丈马萧公送书吧?”
“哈哈哈!”哈日巴拉又拍拍蒋钧奎肩膀:“看来你这个副统领也有长进呀!”他反问到:“若你,你会怎么做?”
“若是小的我,一定把真实的情况告知自己最信得过的人。”
“这就对了!”哈日巴拉沉思须臾:“但必须取决于梁子峰与山上的真正关系。”
“此话何意?”蒋钧奎不解。
哈日巴拉又撇撇嘴:“你能让你的囚徒四处送信吗?”
“哦……!”蒋钧奎如梦方醒地大叫:“小的明白了!要是梁统领派人送书到静江,说明他们与山上的关系就很不一般。”
哈日巴拉点点头。
蒋钧奎又皱起眉头:“那我们如何得知梁统领是否送书至静江呢?”
哈日巴拉胸有成竹地又撇撇嘴:“过几天静江就会有人送书来的!”
“何以见得?”蒋钧奎又一脸迷惑地问道。
哈日巴拉得意地把鼻孔往天上翘了翘:“能把盘龙人置于死地的不是我哈日巴拉,更不是马萧公,而是虎视眈眈盘踞在静江的明里帖木儿。不管梁宇辰等处于保护盘龙人或是替盘龙人讲和等目的;必须联手制衡明里帖木儿才是上策。目前除了明里帖木儿以外最有实力的是马萧公,其次是本官。梁子峰必须说服马萧公与本官联手才可能制衡明里帖木儿的唯一办法。你说,马萧公一旦接到梁子峰的书信必然派人到本官这里说和的。”
“哦!对对!”蒋钧奎佩服得肝脑涂地:“佩服!佩服!其实哈大人才是真正的孔明在世呀!”
“哈哈哈!”哈日巴拉也畅快地大笑起来,笑毕,大声喊道:“请师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