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上了洞口,苏芸暖稍稍踏实了一些,深山老林里太不安全,随便蹦出来个野兽几个人都不够它啃的。
睡觉是不敢了,苏芸暖把膏药摊开,清理潘玉虎伤口的时候用的是医用双氧水,最大程度上保证伤口不感染,再把膏药敷在上面,细细的布条把伤口固定好后,用当归和黄芪熬了一锅水,补气补血是当务之急,包括苏芸暖自己都需要。
天亮了,几个人打开洞口,潘玉虎现在不能下山,苏芸暖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给潘玉虎治腿上的伤,所以三个人吃过饭,让潘玉宝下山给杨婆婆报平安,她和玉双在山洞口处理猪下水,最难处理的就是猪肠,可眼下是什么日子啊?能有的吃就不错了,所以就在外面雪地里反复揉/搓,再用草木灰清洗好几遍,再用水浸泡着。
潘玉虎睁开眼睛的时候恍惚了片刻,撩起眼皮往外看去,在洞口的方向看到苏芸暖和玉双正在嘀嘀咕咕的用刀刮着猪头,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倦意让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捡回来一条命,可他不想活了,不能拖累嫂嫂和弟弟妹妹们。
这么想,一滴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他舍不得啊,不知道没了自己后,谁还能护着他们。
“嫂嫂,这些真的能卖钱?”潘玉双不敢相信的问,因为太吃惊以至于没注意音量。
苏芸暖点头:“能,玉宝不是说了吗?永固县里都是有钱人,有钱人根本饿不着,当然是什么好吃吃什么了。”..
“我听嫂嫂的,做好了我跟玉宝去卖。”潘玉双眼睛都亮了。
潘玉虎心就一沉,睁开眼睛擦去眼泪:“胡闹!永固县不能去。”
“二哥醒了?”潘玉双蹭就站起来了,跑进屋里握住潘玉虎的手回头大喊:“嫂嫂,二哥醒了,二哥醒了。”
苏芸暖赶紧洗了洗手过来,让潘玉双去锅里端温着的粥。
“醒了就好。”苏芸暖坐下来,很自然的去拉潘玉虎的手诊脉,潘玉虎下意识的往回收,这可惹怒了苏芸暖,眼神一沉:“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迂腐?我是给你诊脉!拿过来!”
潘玉虎被呵斥的没脾气,递过来手腕:“让嫂嫂担忧了。”
“嗯,这会儿知道还不算晚,以后别再那么傻了,咱们家你是顶梁柱。”苏芸暖仔细诊脉,虽然伤的不轻,但潘玉虎身体底子不错,这可能跟经常满山跑有关系。
检查完腿上的伤口,拿了软草垫在潘玉虎身后,这才又说:“伤的不轻,但问题不大,不会落下病根儿的。”
“真、真的?”潘玉虎不敢相信的看着苏芸暖。
苏芸暖点头,接过来潘玉双手里的粥碗递过去:“好好吃饭就能尽快的好起来,说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去永固县啊?”
潘玉虎端着粥碗:“那边的人坏得很,周围很多村子里的姑娘们都被抓走了,听说是送去了阵前给那些将士了。”
苏芸暖错愕的瞪大了眼睛,这特/么/的?
“能去青牛县,不过青牛县里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潘玉虎清了清嗓子:“嫂嫂是要卖什么?”
“二哥,是猪头和猪蹄,还有猪下水呢,嫂嫂说做出来都可好吃了。”潘玉双接过去话茬儿。
潘玉虎笑了:“没人要的,要不是快饿死了,没人愿意吃贱肉的。”
“猪肉是贱肉?”苏芸暖再次吃惊,要知道猪肉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乎是日常必备,能做出来各种美味的食物,怎么到了这里就成贱肉了?
潘玉虎这次是极其认真的看了眼苏芸暖,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垂眸了,缓缓地说:“咱们大晟国重文轻武多年,那些文人都清高的很,认为猪是腌臜之物,会玷污了他们,所以只有穷人才会吃,并且公猪肉难以下咽,母猪又要产仔。”
这么说,苏芸暖就懂了,公猪肉之所以难吃是因为没经过阉割的缘故,同时也想到了苏东坡的一首《食猪肉诗》,诗曰:黄州好猪肉,价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古人诚不欺我啊,苏芸暖想到一个赚钱的好路子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眼神晶亮的看着潘玉虎。
潘玉虎顿时毛了,嫂嫂咋这么看自己啊?
苏芸暖见潘玉虎脸都红了,心里一哂,起身:“你好好吃饭吧。”
端着粥的潘玉虎立刻低头喝粥,恨不得把脸都埋/进粥碗里。
潘玉宝报信儿回来,发现二哥醒来高兴坏了,坐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两天的事,潘玉虎一碗粥几口喝完了,才开口问:“祈煊没要银子还送来一袋米?”
“嗯,嫂嫂不喜祈煊大哥,都不肯让他进来呢。”潘玉宝小声说。
潘玉虎看了眼正在忙活的苏芸暖,把碗递给潘玉宝:“再来一碗。”
潘玉宝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二哥肯多吃点儿他就高兴,颠颠的去盛粥了。
猪头和猪蹄都刮干净后,曾经握手术刀的手握着锋利的柴刀,顺着骨缝很轻松的把猪头分割好泡在水盆里,擦了擦手:“歇一会儿,咱们一会儿烀肉。”
潘玉双立刻准备柴,潘玉宝找干净的雪放在锅里化成水备用。
这一天可累坏了,苏芸暖把用来烀肉的药草准备好,当然手镯的功能也利用到了极致,自己没有的药草就冲手镯要。
休息了一会儿,苏芸暖把猪肉清洗干净开始烀肉,等猪肉差不多了,撤了火浸泡在汤里,一家人都躺下了,疲惫不堪的苏芸暖几乎躺下就睡着了。
山洞里有微弱的火光,潘玉双起身来到潘玉虎身边,看着满头大汗的潘玉虎,心疼的用袖子给他擦汗:“二哥,疼是吗?”
潘玉虎摇了摇头,声音都虚弱了许多:“不疼,别吵醒了他们。”
潘玉双坐在潘玉虎身旁,握着潘玉虎的手:“疼就掐我。”
这一阵的疼痛简直要了潘玉虎半条命,但他怎么能舍得掐自己的妹妹?缓了一口气才说:“行了,不疼了,快去睡觉。”
“二哥,你说嫂嫂有古怪,我也看出来了。”潘玉双压低声音,微弱的光亮中,那双眸子格外亮。
潘玉虎心就一沉:“你看出来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