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紧紧埋在枕头里的袁斌,还在呼呼大睡,梦中带着一帮小弟追砍光头佬等人,自己挥舞着砍刀上下翻飞,刀刀见血,后面的小弟们齐声吆喝,高呼老大真棒……
“哥——哥——”
袁斌眼皮动动,梦呓几句,将枕头捂在脑袋上。房门顿时敲得震天响,袁斌不耐烦地扔过枕头,嘟囔着打开房门,没好气地冲着妹子:“一大早叫什么呢?”
袁静叽叽喳喳地:“哥,你快下吧,店里的电话都快给打爆了!”袁斌诧异地睁开惺忪的眼睛,袁静叫道,“都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消息传得还挺快哈!”
袁斌忽又问道:“爸起来没?”
“没呢,昨晚好像十一点才回来。”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噌的一声,袁斌用妹妹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出房间,刷牙洗漱仅用不到三十秒,又冲下楼,袁静撇撇嘴:“航校啥都没学会,就学会个飞机速度。”
正巧高抗美要出买早点,让袁斌看着店里,对自家儿子这些狐朋狗友又唠叨几句,让袁斌学学刘小兴,看人家多懂事。袁斌胡乱支应几句,心底暗暗腹诽,要是老妈看到昨晚刘小兴大杀四方的模样,还让不让我跟着学他?不过转念一想,人家那样自己确实学不来。
电话很快又响了起来,袁斌翘起二郎腿晃悠,等电话响了三声方才拿起话柄。
“哎呦哥们,你可起床啦!”
这是昭龙四少老大的声音,不过现在袁斌的眼光不再是昔日的昭龙四少老二,这还是念高中时候的堂号,“哦,是王晓敢哪,一大早的,有什么事?”
听着口气,袁斌活似古装剧里审问平民百姓的官老爷一般,王晓敢丝毫没有在意,电话里急切的:“哥们,听昨晚在忘我歌厅,你带人把光头佬给废了?”
“那当然!”
袁斌的口气依旧大得很,也很专业,仿佛光头佬身上那一拳一脚就是他出的,“光头佬算个球,功夫再吊,一拳撂倒,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我擦,是谁这么狠?是你家亲戚?”
“嗯,就是个远方老表,跟我混的。”
袁斌抖着二郎腿,摸摸裤衩里昨晚表叔塞的极品白云山,抽出一根夹在嘴里,还没来得急点燃,王晓敢在电话里:“那行,晚上能不能叫出来一起吃个饭,哥几个联络下感情。”
伸出摸柜台上的大顿了一下,昨晚出歌厅的时候,刘小兴给光头佬撂下一句话,你们爱招谁招谁,但别招到他就行,跟你们不是同路人。回来的路上,两个小姑娘围着刘小兴叽叽喳喳,刘小兴却始终都是笑而不语,看来他是不愿掺合事。袁斌飞速在脑海中盘算,电话里还在连连催促,推辞道:“他刚从北方过来,给人家歇几天再。”
“嗨,那不正好给他接风洗尘嘛!你帮哥们问问,最雅居那边我先定个桌子,挂了哇!”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袁斌嘟哝一句,不情不愿的放下电话,刚刚点起香烟电话又响了,都是些同学哥们打过来的,查问刘小兴的事情,袁斌自然是满嘴跑火车,牛皮哄哄,楼上传来一声轻咳,袁斌急忙收起二郎腿,敷衍一句放下电话,将半截香烟扔得远远,老老实实坐在那里。
袁学成慢慢走下楼来,见儿子守在柜台里,心里暗暗高兴,儿子应该懂事了,问道:“阿斌,昨天你孙伯的干儿子来了,你见到没?”
“哦,爸,你工作忙怎么不多歇会,小兴应该还没起床吧!”
听着儿子乖乖的问候声,袁学成呵呵一笑,看看墙上的壁钟,七点半多一些,摇摇头:“这年头,睡懒觉可不好。”
袁斌顺着老爸的口气:“老爸的太对了,我在航校学的东西也很多,不过我自己感觉最有用的还是作息制度,让我不断成长,可惜就是那边专业不对口。小兴刚从老家过来,估计是累坏了,睡了会懒觉,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好他——”
袁学成听着儿子的模样,心下底老大宽慰,突然从门外冒出一个人来,依旧是懒汉衫,下面穿着大裤衩和运动鞋,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刚进入店里脑门上还在冒着热气,袁斌顿时瞠目结舌,这不是刘小兴么!
早起晨练的刘小兴刚顺着河堤跑了一圈,见到柜台里的爷俩聊天,立刻猜到个头不高、麦色皮肤、和孙有道年纪差不多的便是袁学成,心底暗暗纳闷,袁叔长的跟黑塔似的,怎么生出小静这样的漂亮闺女。
“袁叔,你好,我是小兴!”
刘小兴热情的打声招呼,袁学成怔了一下,旋即快步走出柜台,笑道:“好小子!”再回头看看,袁斌早已落荒而逃。“一大早就起来锻炼啊!”
“嗯,习惯了。”
“这个习惯好!”
袁学成赞叹一声,两人扯了一阵闲话,高抗美买回来豆浆饭团,一家人吃了早餐,袁学成的司机开车过来接他了,让刘小兴在家里先歇一天,嘱托高抗美和袁斌招待好,工作的事情包在他身上。
袁斌吃了饭便不见了踪影,找那些狐朋狗友,刘小兴老老实实地呆在店里,帮着高抗美卖五金,忙前忙后,从不闲断。
中午的时候,袁斌带着几个小年轻骑摩托回到家里,指向正扛水管送货的刘小兴给众人介绍,不过刘小兴只是客气的打声招呼,没有再多表示。袁斌在众人面前摆谱,晚上有同学聚会,让刘小兴陪他一起,刘小兴婉言拒绝,搞得袁斌好没面子,却又不好什么,只能对自己那帮兄弟这位远方老表吃不惯南方菜,众人信以为真,满眼皆是崇拜之色。
在他们的概念里,自己只是平凡人,像刘小兴这样的高人,他的境界,他们不懂,古龙的书里面不是写着么,大隐隐于市,估计这位超级练家子刘小兴就是这样的人物。昨晚不到半夜就传开了,刘小兴一拳打得光头佬吐血,再一脚直接将光头佬从歌厅里踢到大街上,铁链子甩在人家身上跟没事人似的,这会活嘣乱跳的还在干活呢。
因为刘小兴初来乍到,跟自己没啥交情,人家又忙活,只有改天再想办法联络感情,若是能教自己一招半式,那就大发了。
下午,袁学成派司机过来,将刘小兴和老楞拉到城南一家私人建材公司,这里专门生产水泥管道,一直为水利局服务,故而袁学成打个招呼,老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厂区很大,占地面积约五十来亩,靠着一座小山脚,石子、沙子、水泥、钢筋成堆,在厂区边上还有几亩菜田和一座小鱼塘。司机打趣的,这个老板不忘本,发了大财还想着种地养鱼呢。司机明回的公交线路,自顾自开车走了。
老板姓苗,是个大腹便便的矮胖子,平日里外面应酬多,呆在厂子里的时间少,不过刘小兴是袁学成亲自介绍来的,并一再叮嘱,不敢掉以轻心,亲自接待了刘小兴两人。
寒暄一阵之后,苗老板让抹着猩红嘴、扭着细蛇腰的女秘书叫来厂里管事的,“阿根,这是袁局长介绍来的亲戚,到公司里做事,你安排个适当的位置。小刘,今后就由他带你们做事,可以叫他张经理。”
这位张经理脑袋圆乎乎,五短身材,一件真丝衬衫下面却罩着条大花裤衩,猛一看,绝对是位潮人,不过那双精明的小眼又显示出此人绝非普通人。
张经理打个哈哈:“热烈欢迎啦!不知道两位以前做过什么啊?”
老楞刚想自己以前做过会计,却被刘小兴止住,刘小兴笑道:“咱们都是从北方乡下来的,以前都是种地的,不过都识字。”
张经理的面色顿时有些为难,因为水泥管道也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但老板在一旁看着,“这样吧,年龄轻的先做厂区巡视员,年龄大的呢,照看搅拌机吧,老板,您看怎么样?”
苗老板点点头满意地:“行!老张你安排好,一定要像对待自家人一样,我这边还有事,小刘,好好干,我看好你呦!”
刘小兴客气一声,目送苗老板离,女秘书坐在办公桌前,火辣辣的眼神直盯着刘小兴,刘小兴顿时觉得如芒刺背,不出的难受,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对张经理:“张经理,那我们两个明天早上过来报道。”
张经理倨傲地摆摆,脸色明显有些不虞,让刘小兴有些纳闷。
回的路上,老楞愤愤不平地:“小傻,凭你的头脑,咱们还不如自己单干,何必在这里干?你看看那个什么姓张的,什么鸟样!”
刘小兴笑道:“得了,咱们刚来还没到两天,这边两眼一抹黑,又没个本钱,能做什么。先听袁叔的安排,慢慢来,早晚有发达的一天。”
路过旧货市场时,两人各买了一辆旧自行车,一夜无话。
第二天袁学成七点半起床,袁斌还在呼呼大睡,刘小兴早已和老楞出发上班,因为从袁家到厂里有三十多里,建筑公司上班都比较早,麻花亮的时候两人便起床动身。
迷迷糊糊的袁斌被袁学成叫起来,这才知道老爸给他安排了一个理想岗位:交警队巡警,激动的差点蹦到楼下。
却刘小兴二人到了公司,七点钟点名之后,两人被正式安排岗位。老楞的活很轻松,就是站在搅拌机旁,泥沙搅拌好之后招呼人灌装即可,而刘小兴所谓的巡视员,就是厂区保安,这是香港的叫法,苗老板也是与时俱进。
厂区一共有十来名巡视员,其中一半是三班倒,队长姓仇,给刘小兴的第一印象便觉得这家伙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
“新来的,当过兵没?”
早上交接班时要开早会,双腿搭在办公桌上的仇队长,开口便是教训刘小兴,“做几个标准动作给我看看。”刘小兴木讷地摇摇头,心绪还在思考其他事情。仇队长嘟哝一句,因为是南方土话,刘小兴没听懂,不过边上其他巡视员的偷笑让刘小兴有些恼怒。
仇队长接着又一大堆废话,什么厂区没外墙,要加强巡逻,若是谁偷懒的,发现之后立马滚蛋。他用一种严厉的目光盯着刘小兴,仿佛在即便有关系也没用,刘小兴暗暗冷笑,表面不动声色。之后仇队长分配一个名叫吴闯的小伙子带着刘小兴巡逻。
吴闯是本地人,以前当过兵,比刘小兴大三岁,人也老实,当刘小兴问他以前是当什么兵,一直没有回答,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倒也慢慢活络起来。
吃了中饭,工人们便纷纷上工了,其他巡视员打牌的打牌,睡觉的睡觉,抠着门牙、不停从口腔里发出怪声的仇队长捧着一本杂志,据是香港的,只有上档次的人才能看到,自己求了半天从老板秘书那要来的,边上围着一帮小年轻不停咂嘴感慨,或是发出怪笑声。刘小兴看到封面上的半裸娇娃,顿时哭笑不得。
呆着也无聊,刘小兴出了休息室,在厂区闲逛一阵,他忽然盯住不远处的小山思考起来。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石头山,山脚有数家采石场,山体已经被劈一半,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胡乱堆放,满眼都是,轰杂的机器声明那些采石场正在把大石块制成石子。刘小兴还在沉思间,厂区菜地附近的搅拌机突然围满了工人,疾步走了过。
一个工人被外面的人扇了一巴掌,还在吵着呢,对方只是三个年轻人,却丝毫不惧厂区围上来的工人,一些认识他们的工人上前劝架,却被嚣张的推开。
刘小兴走过,若不是那三人满脸的乖张狂妄,看着模样和打扮,都应该是读书的斯文人。
“怎么回事?”刘小兴平静地问道。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刘小兴,认得是新来的巡视员,闪出一条道来,刘小兴走上前,一名老实巴交的工友捂着脸,仔细一看,正是老楞。
老楞虽然长坏了,蔫蔫巴巴的,嘴巴有时候收不住风,却绝对不是招惹是非之人,而这三名年轻人从菜地穿过,抄近上马路,只因为老楞喊了一句,这是咱们厂的菜地,你们快出,不能踩!三个家伙走上前,不分青红皂白便赏过一巴掌。
“谁打的?”刘小兴冷冷地问道。
三个小年轻骂骂咧咧地叫道:“就是老子打得又怎样?”“老子是来踏青的,没文化的土包子,懂个屁!”态度十分嚣张。
一名工友劝道:“小伙子,你新来,不认识——”
刘小兴断然抬起,止住工友的劝告,走上前冷笑道:“这么,你们三个都有份?”
“怎么地,”一名小年轻斜着眼睛叫道,“想跟你唐爷练两?”另外两个歪歪腕子,又抱抱拳头,发出骨节的脆响,嗤笑着看向刘小兴。
“练,练就练!”
刘小兴一声暴喝,骤然出拳,仍是刚猛的黑虎掏心,一拳便将其中一人撂倒,抱着肚子在地上嗷嚎,另外两个尚未出,脑袋已然撞到了一块,砰地一声,同时栽倒在地,前后不过十秒。
工友们都懵了,这个愣头青谁啊,连姓唐的都敢打,只见愣头青回过头招呼道:“老楞,是哪个?”
老楞指指最先倒地的那个,刘小兴拽起他的衣领,像是拎死狗一样拖到池塘边,冷哼一声,“踏青哪如踏浪!?”猛地一脚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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