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桑愉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披上放在枕头边的外套,打了个哈欠穿好拖鞋从床上爬了起来。
目光偶然略过简易厨房区,她才发现切菜的砧板上,还放着一碗已经凉了的长寿面。
为什么还多留了一碗?
桑愉满眼疑惑,困意也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打开房车走下去,东张西望好半天,最后借着四周微弱的光亮,在不远处坍塌的废墟之上,看到了坐在一块墙角上抬头仰望漆黑一片的天空的叶柔。
桑愉一步步从叶柔走过去,本来是想喊她的,却听到了叶柔的嘟囔。
“愉愉,一年了,你在另一个世界过的还好吗?
今天有没有人为你过生日啊,这一年过的快乐吗?
你还会不会回来再看妈妈?
妈妈给你做了长寿面,都已经放凉了。”
听着叶柔这些话,桑愉心底一个咯噔,后背忍不住一紧,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叶柔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
早就知道她不是原来的桑愉了?
突然,桑愉有些明白下午叶柔那怪异的眼神了,原来她透过她看着的,是原来的桑愉啊。
脑海里突然又想到那道和她气质完不同的女孩儿的身影和声音。
漂流在海上清醒前,那道声音温柔的对她说:
“桑愉,你该回去了。”
那叶柔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是原来的桑愉的呢?
既然她知道了,会不会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桑愉看着前方的叶柔,一颗沉静的心开始动摇了。
她收回视线,眼底带着一丝茫然,准备扭头回去。
许是心神受到影响,桑愉没有来得及注意脚下。
一不小心,她被绊倒了,从断墙中穿出的钢丝瞬间划破了她的掌心。
血,一滴一滴往下掉落。
那边,发呆愣神的叶柔听到动静,立刻转身过来,就看到了呆呆看着右手的桑愉。
叶柔赶忙收了思绪,将放在膝盖上的相片慌乱的塞进兜里,赶紧走了过来。
“愉愉,手怎么了?”
走到跟前,透过微光看着桑愉满手的血,叶柔瞬间心疼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划哪儿了?疼不疼?赶紧上车,我记得阳度会点医术,我喊醒她赶紧帮你处理一下!”
叶柔拉着桑愉就准备上车。
哪料桑愉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被划破的手心格外的疼,她的眼睛里顿时不受控制的蒙上了一层水雾,水雾越积越多,不受控制的开始往下掉。
“妈,我好疼啊。”
“啊?愉愉不哭不哭,妈妈知道你疼。
快上车,妈妈给你找药,马上就不疼了。”
记忆里,这还是这么久以来桑愉第一次哭,叶柔顿时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她慌乱的伸出双手替桑愉摸了摸眼角的泪,哪料那泪珠子像是断了线似的,越抹越多。
“妈,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一向镇定的桑愉眼底难得多了一丝慌乱和委屈。
“你这孩子,大半夜的说的什么话?好好的,妈为什么不要你?”
叶柔话音刚落,随后顿时抬眸看向桑愉:
“你是不是刚刚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先跟我上车,等处理好伤口,这件事我们再慢慢说,好不好?”
“嗯。”
桑愉点点头。
任由叶柔将自己拉上车。
之后,叶柔慌乱的打开了房车里的灯。
明亮光线下,桑愉掌心那道口子里涌出来的鲜血看着格外狰狞吓人。
被亮光灼到眼睛,在椅背上睡的阳度和阳康顿时睁开了眼睛。
“怎么突然开灯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扭头,阳度的目光就锁定在了桑愉满手的血迹上。
“这丫头不小心摔倒划破了手,小度啊,麻烦你帮她处理一下。”
“嗯,我来看看。”
阳度瞬间清醒走了过来。
看着桑愉掌心的伤口,她忍不住拧了拧眉。
“伤口太深了,得消毒深度处理之后缝合包扎,这里有工具吗?”
“消毒的东西这里面都有,但缝合的工具……”
叶柔顿时有些慌乱了。
家里的药和简单的处理工具都是桑愉备的,缝合工具到底有没有她也不知道。
桑愉努力将眼角的泪珠子努力憋回去,长长吸了口气,才吐出几个字:
“有,在储备箱。”
“我去取。”
找到房车的钥匙,阳康下车走到外面,从房车外加装的储备箱里去翻腾,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另一个医疗箱。
他迅速将医疗箱抱上车。
阳度已经为桑愉清理起了伤口。
之前没感觉,当阳度为桑愉用盐水冲洗的时候,那种迟来的痛感才真正涌了上来。
桑愉鬓角顿时青筋暴起,额头上也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汗。
“愉愉,是不是很疼啊,疼的话不要忍着,放心喊出来。”
看着桑愉那咬牙狰狞的模样,叶柔心疼极了。
“妈,我没关系。”
最后,桑愉干脆让叶柔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咬在嘴里,扭头闭眼眼不见心为静。
半小时后,伤口缝合完毕,桑愉的右手被包裹了厚厚一团纱布。
好在,没有血迹再渗出来。
为了减少掌心传来的灼痛感,桑愉又吃了一颗利多卡因。
“小康小度啊,大半夜的,麻烦你们了,都去睡觉吧。”
将地面和桌面上那些血渍处理的干干净净,叶柔冲着阳康阳度轻声一笑。
再看一眼睡在最上铺鼾声正起的桑半城,他此时睡得正香,叶柔眼底忍不住多了一丝不满。
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还能睡得着?
“要睡觉,还是想和我聊聊?”
看桑愉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叶柔无奈叹了口气。
“我睡不着。”
简简单单四个字,叶柔便明白了。
“让大家好好睡觉,我们去外面吧。”
“好。”
桑愉乖乖跟着叶柔下了车。
母女俩小心翼翼再次爬到一处断墙上坐了下来。
叶柔看着黑乎乎的远处,足足坐了好几分钟,才缓缓开了口:
“其实在你来桑家的前两天,我做过一个梦。
我梦到了愉愉,她带我看了一场末日,一场跟我们现在所见所闻存在诧异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