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看来,严望这厮根本没打算将这些事情瞒着她,确切地说,根本就不在乎她听不听。
“夫人。”就如同李七七猜想的那样,甲四在门口看到她,并不意外,只是向她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去了。
想到刚才这门边听到的一切,他们主仆二人多次提到哪个什么组织,听起来好像不是个什么好事情,不过,她对朝中大事一向并不知道什么,这组织就算再厉害,她也没有能力去研究这个。
只是不知这个组织与先前刺杀他们的刺客有没有关系,如果那些刺客就是这个组织的人手,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夫人的人头也不是那么安全呢?
还有大师兄?他是不是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呢?
带着这些想法,她并没有在房门口多加停留,手中端着药碗走了进去。
严望这厮大概是刚才起身说话也耗费了些许力气,现在面上的神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几分。
看到她亲自服侍他用药,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很配合地沉默着。
夫妻二人虽然没有说多余的话,但行动上却不知不觉地多了几分默契在里面。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缠绵悱恻,可如果此时有不知情的人看到他们,一定会误认为他们是一对关系不错的夫妻。
对普通人来说,锦衣卫都指挥使有活阎王之称的严望严大人身受重伤,这等消息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但对朝中大多数消息灵通和路子灵通的大臣们来说,这等消息却是至关重要的。
比如说东厂督公夏直,他此时就在自己宫外的宅子里,手中观赏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鼻烟壶,这是他下面的一个干孙子奉上的。
刚好这几日,他受了点风寒,鼻子有点不通气,吸了点鼻咽,现在倒是好多了。
严慎言被刺杀了?先前,他们还没有撕破脸,可如今看来,这严慎言,有了皇上的宠幸,是越来越不买他的帐了。
不过,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还真有几分意外,他是想着除了这严慎言,然后将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子掌握在自己人手中,那样,厂卫都是他的掌中物了。
可即使他有这个心思,但也知道有活阎王之称的严慎言绝不是那么轻易对付的,别说有皇上撑腰,那些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没有将这家伙置于死地的把握,他绝不会像那些浮躁没出息的家伙们轻举妄动。
到了他这个份上,做什么事绝不会那么鲁莽。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他动的手,那么是谁呢?那些刺客既然能摸到玉梨山庄去,就绝不是普通的刺客,更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就算是江湖上有名的刺客,也多少是在锦衣卫和东厂挂了名号的。
就算严慎言被刺,让心中大快,但他仍不喜欢,有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虽说,皇上现在对他的态度看起来还是很亲近,但他总觉得,皇上在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上,并不喜欢他参与。
如果这个皇上越来越不听话了,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中了,那他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又要重新考虑别的路子了。
虽说先皇的皇子经过前些年的争斗,现在仅存的只剩当今的皇上了,可那些王爷的子孙却有许多也不是省油的灯。从里面找出几个听话应该还不是问题。
不过,这刺客倒是谁的人呢?那些文臣虽然嘴皮子厉害,但他们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策划这么一出让锦衣卫和东厂都摸不着头脑的事件。
看来,还是应该让下面的孩儿们都动起来了。
与此同时,当朝首辅张载的府上也汇聚了这么一群文臣。
活阎王身受重伤,生死不明,是他们这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的目的。
“恩师,您怎么看?”说话的不是别人,真是李大小姐的那位竹马陆西苑陆公子。
当初,他虽说对李家的那门婚事并不是很上心,可没想到,李家叔父进了一趟诏狱后,竟然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如今又重新回到了都察院,还很受当今皇上的器重,而李家妹妹还真嫁给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而自己,虽然现在也娶了一房妻子,可这妻子虽说相貌很是出众,那性子实在,要不是,陆家将来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他岂会做这样的选择。
不过,原本是自己的女人,却成了严望那厮的女人,他心中自然多了几分不太舒服的感觉。
“虽说并不知那些刺客后面的人是什么,可严慎言既然没有死,那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且等着看好了。倒是皇上,如今越来越发让人看不透了。”首辅张载对锦衣卫自然是深恶痛绝的,巴不得皇上能废了这个机构。
先前,严慎言将一大批的文官下了诏狱,在朝堂上掀起了腥风血雨,他也想除掉此人,可想到还有夏直那个老阉贼把持着东厂和内廷,最近又很是干涉了几件事情,让他对锦衣卫的恶感相对而言少了一些。
还有皇上,原本他认为以当今圣上的资质,实在不适合为一国之君,可现在,这皇上的有些动作却让人看不明白。
除了夏直和张载这些人之外,朝堂上其他的大臣,憎恨严望的巴不得他马上死翘翘,与锦衣卫没有打过交道的,则事不关己,等着看后续发展。
当然,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李家老爹,身为左都御史,他虽然不是消息最灵通的哪一类,但也不会一点门路都没有,虽说对严望这个女婿,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即使他私底下并不是很待见这个女婿,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婿,这次,自家女儿也是跟着一起遇险的。要是那家伙真的没了命,自家女儿年纪轻轻,青春貌美,不是要守寡了吗?
守寡倒也罢了,偏偏那侯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如果他们拘着自家宝贝女儿不让改嫁,那七七的一辈子不就完了,又无子嗣,如何度过将来漫长的日子。
自从听到那厮重伤不醒的消息后,他连着三个晚上坐在书房中没有安睡,好在昨日皇上暗地里派人告知,说这厮已经清醒过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他才放下心来。
李七七和严望在玉梨山庄住的时间并不长,三天后,严望能够起身,站直了身子,他就吩咐甲三他们准备马车,准备回京。
李七七倒是无所谓,反正这厮的身体是他自己的,他急着回京,不愿意在山庄多养几日,她也阻挡不住。也没想着阻挡。
不过回京时,他们身上的护卫可是比他们几天前上山时多的多了。这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倒是很安然地回到了侯府。
环姨还是继续留在了玉梨山庄,王成和安叔也留在山庄继续养伤,至于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后来也没再冒头。
“夫人,大人可是受伤了。”刚回到侯府的小院,安顿好严望这厮,几个丫鬟才凑上前,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嗯。”李七七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简单地吩咐了几句。
可接着,他们这个小院子却一点也不清净了,虽说侯府的人暗地里都很害怕严望这厮,但严望这厮毕竟与侯府的关系匪浅,这些人一下子都涌入了这个小院,一时间,可真能称得上是人满为患。
说起来,这还是李七七自从嫁给严望这厮后,第一次与安阳侯府这么多主子碰面。
除了先前那位与她在花园中有过不对付的三夫人之外,其他几房夫人可都到齐了,更别说那些小辈了。
这些人虽然都带着补品来看望,但终归是不敢凑到严望这厮身边去的,这样一来,苦的可变成李七七了,她实在很想大扫把将这些人都给扫出去。看得出来,这些人原本也不是严望那厮看重的,被纠缠的过了,她就没耐心了,也懒得继续敷衍,不过落在这些人眼中。不敢说严望那厮的长短,却纷纷出口指责与她。
等她知道的时候,她不贤良,不尊老爱幼的名声已经传开了。这件事的后遗症是,李夫人宁氏躺着也受伤。
毕竟,许多人都知道李夫人宁氏是李家老爹的继室,李七七的种种恶行,自然是这个继母没有教好的缘故。
除了安阳侯府这些人来凑热闹之外,最让她起鸡皮疙瘩的是东厂督公夏直也亲自前来探望了。
这是李七七第一次见到这位当朝第一太监,两个人在房内说什么她不知道,不过看着那夏直的嘴脸,她心中自然很是不爽。
除了这老太监之外,李夫人宁氏还有李家二妹带着两个弟弟也前来看望了。
虽说李家的人现在也算是她的亲人,可总归是半路的亲人,遇上这等事情,她竟然忘记给李家的人送个信了,直到李家人来了之后,她才想起这一遭。
原本,她认为严望这厮也不会见李家人的,谁知道大宝,小宝两个小家伙趁着她与李夫人宁氏说话的空挡,竟然偷偷地跑去看严望这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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