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凤姐儿如何不知路上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一下子便看出来,平儿在撒谎。
平儿到底是不忍心凤姐儿与贾琏决裂,这个时候了依然在犹豫,不肯说出事情。
但,现场知道贾琏情况的不是她一人,林黛玉也知道。
“还能有什么事情。”林黛玉想起那恐怖的一夜, 贾琏将她丢下,独自一人跑向船尾的情况,毫不犹豫的说道,“表兄一路上从不在船上过夜,至于去了哪里,我们就不知道了。”
也许林黛玉年纪幼小不能想到贾琏不在船上代表着什么, 可是对贾琏了解万分、人精似的凤姐儿如何想不到?
“我说事情怎么牵扯到了贼寇,原来是如此啊。”
凤姐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猜到这贼寇很可能与贾琏有关。
她再结合贾琏对贾亮的态度, 认为自己的猜测十有**是真的。
“他信不过我,所以才用这种法子害人么?”
“怪不得会引火烧身,那么,他的伤到底是亮兄弟有意为之还是无意?”
凤姐儿思绪发散开来,将事情猜了一个**不离十,只是想到贾亮废了贾琏一事,凤姐儿猜不透其中缘由。
“难不成是为了我?”
这个想法忽然在凤姐儿的脑海中冒出来,让她芳心蓦然加速跳动。
“不可能,别瞎想,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凤姐儿收摄心神。
平儿的谎言被林黛玉拆穿了,她忍不住查看凤姐儿的脸色,发现凤姐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内心无比忐忑。
“二奶奶。”平儿心里委屈, 当着林黛玉的面又不好说,便分辨道,“二爷兴许只是无聊,二奶奶莫要怪二爷才是。”
“呵呵,你这浪蹄子莫不是看上他了?”凤姐儿误会了, 冷笑道,“我不怪他,他都要提剑杀我了,我还不怪他?”
想起前事,凤姐儿无名火冒三丈。
平儿震惊的看着凤姐儿,眼眸顿时红了,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滴落。
“二奶奶,我没有”平儿不知道怎么解释,顿住了。
一边的林黛玉有点看不过眼,回来的路上她与平儿相熟,知道平儿根本没有和贾琏接触。
但这种事情,林黛玉算是外人,不好相劝,只能在一边看着。
“我这就去死,再不就去与他和离。”凤姐儿气急,想起那日听到鲍二家的说的言语,喝道,“正是应了鲍二家的死去那婆娘说的话,我不在了, 他好将你扶正。”
轰!
这话犹如一道霹雳,轰在平儿的脑海中。
平儿“扑通”一声跪下,哭道“二奶奶,我真的没有这个心思,要是我有这个心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种毒誓,在这个相信鬼神的世界中,非同小可。
凤姐儿被平儿这个毒誓发的,冷静下来,她看着跟了自己许久的平儿,心肠一软道“既然你没有这个心思,你又何必为他这般考虑?”
“我只是不想看到二奶奶与二爷闹僵。”平儿见凤姐儿脸色缓和了,反而哭的更加厉害,“二奶奶,我们都是女子,没了男人,我们还有什么依靠啊”
原来如此凤姐儿眼眶泛红,上前将平儿拉起来。
“莫要傻气。”凤姐儿柔声道,“有的男人有,还不如没有,你莫要学我,找了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
说到伤心处,凤姐儿也哭了起来。
女子难,无论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还是小门小户家的,其实都一样。
林黛玉看着主仆二人,被一个男人折磨成这样,芳心中泛起对未来另一半的恐惧感。
她仿佛看到了《双飞蝶》中的祝英台嫁给了马文才一般。
这个时候,林黛玉有了掌控自己命运的想法。
周正国趴在床榻上,半天了还没有翻身,尽管他痔疮发作之后,已进习惯了这个姿势,可是现在不比在家啊。
在家之时,擦洗上药啥的都有俊俏的丫鬟动手,而现在却是两个糟老头子在赏花,时不时还要拨弄一下。
“二位太医,到底要治疗到何时?”周正国忍不住了,前胸全是汗水。
王济仁与周全相视一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首辅大人。”王济仁开口道,“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还是等贾大夫回来才好。”
事到如今,情况发展完全与贾亮和他们说的一样,大半天时间过去了,人还没有回来,定是出事了。
“这话你许久前就说了,难不成没有让人去看看?”周正国郁闷道。
王济仁和周全等的就是这句话,周全立即接口道“实不相瞒,应天府衙门门槛太高了,我们派去的人进不去。”
周正国不说话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表看法。
作为堂堂首辅,周正国的智商在线,斗争经验丰富,今日的事情无论是治疗还是应天府那边,都透着不正常。
周正国下意识的怀疑自己被利用了。
他想结束这个治疗,又害怕痔疮发作带来的影响。
周正国作为太子党魁首,一朝首辅,虽然位高权重,但并不是没有敌人的,相反的各个党派都盯着他,一如他以前盯着前任、前前任首辅那样,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政敌整垮。
而如今,周正国因为这个病,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
“应天府在搞什么鬼?事先已经说好了,难道要另生事端不成?那时王爷那边恐怕不答应。”
思索良久,周正国觉得此事去看一看也无妨。
“这样吧,让老夫的人去一趟应天府”
成了,亮兄弟真是神人!
王济仁与周全心头大定。
应天府。
事情僵住了,主要是由于贾雨村办不成事,他找不到理由将贾亮给拖住,反而让贾亮抓住贾琏的把柄。
现在,贾琏脱罪一事又成了贾雨村的大事。
一屋子人等了许久,平儿终于随着应天府的衙役来了。
走完过场,平儿先是看了看贾亮,贾亮回她一个温和的眼神,后又看了看贾琏,而贾琏此时目光阴狠。
“还是二奶奶说的对,男人与男人,区别太大了。”
“二爷这是恨上了亮大爷,今儿这番我是过不去了,二奶奶,平儿不能陪着你了。”
想到未来的后果,平儿未及说话,眼泪已经下来了。
“你哭什么?”贾琏心烦,低吼道,“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来哭!你这蹄子,还不将事情真相告诉府尹大人,我在回金陵的路上,是不是夜夜都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