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她有些呆滞地看着同样一脸懵的邱郁,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同时陷入了困惑之中。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经历了什么?
这种迷茫的感觉持续了好半晌之后,他们两个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记忆。等到他们两个人想起来所有的事情的时候,这才有些满头冷汗地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从他们的心底缓缓地爬了上来。
也不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之前在刚刚出来的时候,那一瞬间的脑中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如果在那时候遭遇了攻击的话...
两人几乎齐齐一个冷颤,这才有些庆幸地意识到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好歹身体是在这么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的房间里。
房间里几乎是空空荡荡,周围的场景一目了然,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有人生活的痕迹,家具或者装饰什么的也都不存在,唯一能算得上是装饰的大概就是那满墙都是的看起来古怪至极的画像了。
那些画像上的人像狰狞而扭曲,一个个仿佛在被升腾的火焰灼烧,面上的表情也是个顶个的扭曲,在那些人像的头顶上,大片大片漆黑的,仿佛乌鸦一样的从上往下朝着那些被烧灼着的人形飞去,最顶端的位置则是一片浓郁而又阴森的黑暗。最为诡异的是,明明是一片已经黑到看不出别的颜色的黑暗,但是那片黑暗似乎硬是用浮雕的效果雕出了一张狰狞而丑恶的人脸,从那张脸上甚至能看出那团黑暗人脸之上的扭曲笑意,仿佛随时都要将所有的注视之人吞噬。
白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看得出来,即便是变形严重,但是那张狰狞的人脸,明显就是他曾经在黑雾笼罩的区域中见到的那个邪恶灵体的样子,就连眼角处仿佛火焰燃烧一般的花纹都没有改变,与众不同的就在于...那个邪恶灵体看起来,实在是比这个雕像好看多了。
白渊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建造了这个塔楼,或者说是什么人对这个塔楼的内部进行了修缮,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最起码建造这个浮雕的人,绝
对是见过那个邪恶灵体,并且成功从她的手底下活了下来的家伙。
白渊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看起来相当诡异的塔楼,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这座塔楼真的属于尤兰达的魔皇堡吗?还是说,这个房间其实原本是不应该存在于这座塔楼之中,只是机缘巧合之下,不小心跟这座塔楼的最顶层空间融合了?
这种无凭无据的猜想骤然出现在白渊的脑海中,并且他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极有可能是对的,因为在他的仔细观察之下,他猛然发现,那些扭曲的雕塑的雕刻手法,跟他之前在那片破碎的空间中见到的浮雕壁画极为相似,就算不是同一批人所为,起码也是有着同样的传承之人。而那片破碎空间...据达纳丹所言,似乎...是属于上一个纪元的东西?
这里基本上没有丝毫的能量波动,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阵法亦或者传送阵之类的痕迹,白渊有些疑惑地在这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根本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
邱郁站在远处,看着白渊到处转悠,虽说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他告诉自己,这个家伙可能是在研究这个房间到底是为什么能把他们送到那个地方去,但是在这种空荡荡的房间里研究,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异议。
没错,在邱郁的眼中,这个房间里的六面墙壁干干净净,再加上一个屋顶,基本上全是一片空白的样子,白渊看到的那些诡异的雕像,他根本就没有看到。
白渊转悠了半晌之后也还是一无所获,他站在房间的正中央,抬起头来看着屋顶上那个看起来狰狞而扭曲的人脸,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邱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上面根本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白渊到底在看些什么。
“还不打算走吗?”邱郁忍不住出声问道,“你都在这里转悠了半天了,还有什么发现吗?”
“确实该走了,”白渊收回了视线,声音听起来满是疑惑,“看起来是根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到底是为什么能和那片监牢空间连通?”
“你问
我我问谁去?”邱郁耸了耸肩,“再者说了,这种东西不管怎么想都不是我们两个能抗衡得了的,你忘了之前你们几个在那监牢空间里商量出来的结论了?把人送进那监牢空间的,要么就是那个监管者,要么就是建立那片监牢空间的大能者留下的监管法阵,要么就是那个邪恶灵体的意识,反正不管怎么说都不是我们几个一下子能搞清楚的事儿。我得提醒你一句,别在这里浪费太长时间,你没觉得我们少了个人吗?”
白渊恍然转身,他从刚刚就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经过了邱郁的提醒之后他才算想起来,一直跟他们在一块待着的屠凌...现在根本就不在这个房间里,甚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屠凌那个家伙被送到了哪里。
白渊点了点头,眼下看起来不管再怎么研究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倒是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儿...果然还是先把屠凌那个家伙找回来,然后再考虑一下是继续留在这里待一晚上看看这边的情况还是直接去神墓中看看神墓夜间的情况。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白渊也没有多拖沓什么,他几步走到了邱郁的身边,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又回头最后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相当诡异的房间,这才推开门往外走去。
等到邱郁也走了出去,房门关上之后,那个之前白渊一直在盯着看的,天花板上那个看起来相当诡异的人脸的表情忽然变了。她紧闭的嘴巴缓缓张开,张大到一个对于正常嘴巴来说相当不可思议的大小之后,从那大张的嘴巴里疯狂地涌出厚重如同液体一般的灰绿色雾气。那雾气渐渐蔓延开来,很快就将整个房间填满。
房间外面是一个相当熟悉的地方,那个明显是他们来的时候的旋转楼梯,一个算不上大的小平台,以及一块约莫四五个人大小的灰色垫子,垫子上蹲坐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狗,大狗的嘴下面站着一个人...
等等,站着一个人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情况吧?!在他们过来的时候这只大狗的嘴里根本就没有东西的吧?那个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头啊?!而且那
个没有头的人...看起来为什么那么眼熟啊?!
白渊只觉得自己的情况相当不对劲,甚至于眼神都出现了问题,为什么那个没有头的家伙...看起来那么像屠凌啊?!
白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裂开了,一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大狗吃人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被大狗叼着的人抬手托住了大狗的脑袋,稍稍用力,白渊只觉得自己听到了“啵”的一声,那人的脑袋就从狗嘴里完完整整地拔了出来。
白渊有些幻灭地看着屠凌甩了甩自己脑袋上沾着的大狗子的口水,抬手冲他们打招呼:“呀,你们出来了啊!”
屠凌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白渊等人的方向走来,结果还没走两步一颗硕大的水球骤然间从天而降,将他的全身都包裹进去。白渊面无表情地催动着水球中的水流卷着屠凌在水球中疯狂打转,将那些沾在他身上的狗子口水洗了个干净之后,这才将他放了下来。
屠凌整个人晕乎乎的被白渊放下来,几乎刚放下来就趴到了地上,还没等他站直就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这可比之前刺激多了。已经体会过一次的邱郁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毕竟那种晕眩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想体验第二次。
当然如果只是看热闹的话,那还是相当有意思的,因此邱郁倒是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地看着屠凌吐得昏天黑地。
半晌之后,屠凌才算是缓过神来,他颇有些有气无力地抓住了小平台旁边的栏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你这也...太刺激了,呕...”
“别抱怨了,”邱郁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他还给你放下来就不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不咋喜欢狗,他是坚定的猫党,你这刚被狗舔了一身,他没给你扔出去就不错了。”
白渊绷着一张脸,没有对邱郁的话做出什么反应,但是光从他那还带着一丝丝嫌弃的表情来看,邱郁说的...还真是对的。
屠凌无奈,白渊这个家伙已经嫌弃到直接一个清洁术甩过来,根本没有后续的风干之类,想要
让自己不那么湿哒哒的还得自己动手。屠凌无奈地掐动法诀,一道相当温和的风从他的身上卷过,迅速地将他身上的水汽蒸干。
“倒也没必要嫌弃成这样,”彻底收拾完之后,屠凌咧了咧嘴,“要不是这只狗子,我现在恐怕还是一身黑点点。”
“你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黑点没有消失?”邱郁有些诧异,“不应该啊,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啊。”
“正常,”白渊面无表情,“我们两个的身体都被那片监牢空间隔绝在外了,沾上那些脏东西的算起来也只不过是灵体罢了,自然不会出现在身体上。但是他不一样,他可是直接进去的,带着脏东西出来那可真是太正常了...”
“只不过你说这只狗帮你去掉了身上的黑点?”白渊扫了屠凌一眼,发现他身上的黑点果然已经消失了,于是便将视线转投到那只大狗,也就是之前尤兰达说的小黑的身上,摩挲着下巴开口,“这倒是相当有趣了...”
“什么意思?”屠凌有些懵,显然没能理解白渊所说的“有趣”的意思。
“这个家伙原本已经被侵蚀得都要吃人了,”白渊的声音淡淡的,“在那监牢空间里,尤兰达也说过,这个家伙被侵蚀之后她亲手把这家伙弄死了,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甚至于按照你说的,她甚至能把你身上那种侵蚀痕迹舔掉,实在是有些有悖常理。”
“可能是发生了某种变异吧,”屠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着自己身边那只蹲坐在那里,看起来相当乖巧的大狗,“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儿。”
“我是不觉得这家伙会有什么好心,”白渊打量着那只大狗,“你可别忘了,我们之所以会掉进那片监牢空间,还是因为这家伙出了相当大的一份力。”
“那只是个意外。”一道相当温和的声音骤然在白渊三人的心中响起,几人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几乎同时将视线投到了那只大狗的身上。
“没错,是我在说话,”对于白渊几人眼中的询问之意,大狗相当坦诚地表示了就是自己干的,“我那时候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
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如果让你们几个去到那里的话,一定能找到接触困境的方法。”
“原本我想着要跟你们说明白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再问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来着,”小黑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疑惑的样子,“但是来到这里之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忽然控制了我的身体,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那东西用我的身体在你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骗进了那里,等到我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这魉天一直很愧疚,但是也有些无能为力,直到看到你们平安出来这才算是放心,好在你们没出什么事儿,要不然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主人他们。”
白渊听了这一番很有些诚恳地发言之后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还能说什么呢,对方也只不过就是一只无法控制自己的大狗子,这种情况下再去责备她的话,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