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真要算起来的话,后来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甚至于几乎可以用平淡来形容。以邱郁他们的能力,并没有能够挖掘出那个泥人的全部力量,至少在那个时候,他们根本做不到那样的事儿。
因此那只和白渊的长相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完全一致的泥人,就那样地被当成了一个摆件放在了他们四个人搭起的简陋小房子的外面。
毕竟本身那个房子就不算大,实在是放不下多一只半人大小的基本上没有什么重要用处的泥人了。
嘛,虽说用处还是有的,只不过听起来实在不是什么高大上的选项就是了
泥人“白渊”在那几个人的手里,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除了邱郁和詹骅把那泥人匀混来的时候,莫夕和于苍有样学样地照着之前邱郁他们两个人的流程又来了一遍之外,剩下的就是在勉强算是院子的范围之内,当做打蛋器,或者是晾衣架使用了。
还别说,用那泥人来敲鸡蛋还真是相当地方便。
白渊对于这种场面,自然是相当拒绝的,但是即便是他拒绝也没有什么用,毕竟这也不是他眼前发生的事儿,他也不能直接窜上去阻止那几个人的所作所为,或者换句话来说,就连现在的白渊,他自己都想象不出来那个泥人到底能怎么使用,不如说他们的这种利用方式实在是相当物尽其用才是。
“所以说‘人’这种生物,实际上是相当务实的生物,”乾很是感慨地咂了咂嘴,“比如这一点就相当值得赞赏,虽然是敬畏的对象,但是也没有盲目的迷信,这倒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才是”
“实际上这种思想很不常见的,”乾看着远方,眼中有着丝丝回忆的思绪,“在绝大多数种族都活得浑浑噩噩,甚至于要靠求神拜佛来维持着继续活下去的动力的时候,只有‘人’这种生灵,一边保持着原始的自然崇拜,甚至是像其他种族一般求神拜佛,但是他们真正的做法却并不像别的种族一般,只知道躺在那里一天到晚地感叹神佛不来拯救自己。在‘人’这种生灵的眼里,‘神’这种东西,不如说只是一种可以利用的工具,你能帮我的忙的时候,我大可以相信你一段时间,等到你没办法保佑我的时候,我转头就去信另一个。说白了,这种‘信仰’与其说是‘信仰’,还不如说是一种具体化的心灵寄托,‘人’这种生灵,他们真正相信的,或者说是‘信仰’的东西,从根本上来说,只有他们本身”
“这一点其实相当有意思,”乾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我也是在创世神死后才真正见识过了这种谁都不信的生灵,想来这种思想可能也和他们是‘人’有很大的关系吧。换句话说,这也就是创世神的种族之所以是‘人’的原因?反正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这一点,实际上最开始的时候我还真的想找一个‘人’作为研究对象好好看看,但是你的身体条件实在是太好了,我甚至从你的身上看到了破界的可能性,你要是理解成看到了一星半点的未来也勉强能说得通。至少在这个世界中,我发现的,潜力最强的既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其他种族的生灵,而是你这个怪物”
“实际上你能成为龙族我也是很惊讶的,毕竟龙族勉强也算是水族之首,真要是选了你的话,我可能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敞开肚子吃东西了,还真是相当遗憾啊”
“我说你说话就说话,”白渊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别暗搓搓地搁哪儿夹带私货阴阳怪气我啊!”
“这怎么能叫暗搓搓地阴阳怪气呢?!”乾很是理直气壮,“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抱怨!我要是当着你的面开始吃点鱼啊虾啊螃蟹啊或者王八乌龟什么的,你肯定不乐意。我听说你们的六界之中的凡界里面的龙族的龙宫里,还喜欢用乌龟当丞相?那我要是当着你们这群家伙的面吃水族的话,恐怕我也没个安生日子。”
说到最后,乾甚至遗憾地摇了摇头,颇有些可惜地咂了咂嘴。
“说真的,我倒是没有什么太强的偏见,”白渊耸了耸肩,“实际上偶尔我也想弄死几个尝尝什么味儿来着,实际上你真的要吃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别抓那些能够化形的就成,剩下的其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我们龙宫每年还在愁应该要怎么减少族群数量的小鱼小虾之类的,真的对水体海洋损伤很大的。”
“这倒是能算是一个好消息,”乾撇了撇嘴,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笑意,随后又摇了摇头,“只可惜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意识体,根本没办法吃东西”
“所以说你到底在抱怨些什么啊,”白渊咧嘴,“不管怎么说都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你还提起来干什么?”
“活跃一下气氛罢了,”乾摸了摸鼻子,“好歹现在气氛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不是吗?”
“嘁,”白渊转过头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白渊刚刚还有些紧绷的身形算是慢慢放松下来,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也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不得不说乾那几句插科打诨似的交流,实在是相当有用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有一点比较好奇,”白渊看着生活极其和谐的四个人,一时间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如果这几个算是世界上最开始的几个‘人’的话,那么后续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正常繁殖手段?”
“他们几个看起来还是完全没到想到那种事情的时候啊,”乾没有直接回答白渊的问题,只是抬起头来看向远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真要说的话,后来的‘人’实际上还真的跟他们几个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硬是要算的话,没准还跟你有点关系”
“我?”白渊有些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开什么玩笑啊,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时候这个世界上已经到处都是人了好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渊忽然顿住了,他有些迟疑地转头,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僵硬“我说,不会吧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意思吧?!一定是我理解错了对吧?!别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胡乱开这种玩笑啊混蛋!”
“是不是开玩笑根本没有什么争论的意义吧,”乾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白渊的眼睛,那个笑容在白渊看来实在是相当诡异,甚至诡异到渗人的程度,“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自己看不比非要听我说来得快?”
“说真的,有的时候我是真的想抽你,”白渊别过头去,一点都不想继续看着乾,“有什么事儿直说不比硬要看什么真相来得快,甚至于我根本没有办法确定你给我看的那些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真相’。”
“觉得我在骗你?”乾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倒是也没有硬逼着要让眼前的这个明显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抗拒的人相信自己,只是叹了口气,“的确,在你看来,我的信誉可能不是多么高,那些看起来相当匪夷所思的事情毕竟你没有真实经历过,不相信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有时候有些事儿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就像现在,有的事儿即便是不想面对,它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一直梗在那里,像是一根插进肉里的刺,让那块肉逐渐腐烂,然后彻底坏掉。这种逃避的心理,实际上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白渊大大咧咧地摆手,脸上的表情明显严肃了不少,“说教这种事儿,向来都是我冲别人的,你说的那些我可是全都明白的。”
“明白是一码事,愿不愿意按照这种做法去做,去活着又是另外一码事儿,”乾撇了撇嘴,“我现在可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你有那种将身体里的烂肉都剜出来的勇气,现在的你,真要算起来的话,也不过是一个相当有潜力的懦夫而已。懦夫可是永远都成不了大事儿的。”
“真是烦死了啊,”白渊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你到底凭什么判断我是个懦夫的?就因为你比我多活了那么几十万年吗?”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还需要多判断什么吗?”乾的语气还是没有什么温暖的意思,和之前的话一样充满了冷嘲热讽的味道,“你的心早就死了,死在了五百年前,跟着那个已经融合在世界本源里的小丫头一起死了”
“你给劳资闭嘴!”白渊暴起,以掌为刀,朝着乾的脖子狠狠地劈砍而去。
乾没有躲,这种恼羞成怒一样的攻击,躲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在这个地方,白渊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掌刀如风,从乾的身体上劈砍而过,那道意识体如同一阵轻烟一般被白渊的那一击劈成了两半,而后那两半化成了一阵烟雾,在原地重新聚集起来。
重新聚集了身形的乾脸上满是可惜的神情,他的眼中带着同情之色,看着那个正呼哧呼哧穿着粗气,两只眼睛几乎都要变得通红的白渊,声音听起来很是缥缈,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何必呢?没有什么意义的攻击,能给你带来什么?一时之间的满足感?还是说强行让别人闭嘴之后就能继续欺骗自己,让自己永远活在龟壳里?”
白渊并没有回答乾的问话,或者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来回答乾的问话,一直在他心里埋藏着的痛楚,再加上之前那些年记忆被修改之后感受到的那种仿佛羞辱一样的怜悯,各种复杂的情绪让白渊现在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想好好发泄一顿,好让自己过得不那么憋屈。
至少暂时不那么憋屈。
乾显然也看明白了白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依然相当悠远“何必呢?”
白渊动了,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朝着乾的方向逼近,而乾仿佛根本没有在意攻过来的白渊一般,很是放松地站在那里,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戒备的意思。
“嘭!”
白渊的腿击被乾轻飘飘地挡了下来,那条高高踢起的腿就在乾的耳边,整条腿甚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继续进一步的可能性。因为乾的一条胳膊正好挡在白渊飞踢起的那条腿之前,纹丝不动,让白渊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继续攻击的可能。
白渊借力往后一蹬,整个人在空中翻滚,一个漂亮的后空翻之后完美落地,刚落地的一瞬间,他用力往地面上一踏,继续朝着乾发起冲击。
肘击,膝撞,勾拳,爪击白渊的身体仿佛化为了千般兵器,朝着乾倾泻下狂暴而又刚猛的攻击。而乾在这种仿佛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下仿佛海岸边的礁石一般纹丝不动,连半步都没有后退。白渊的攻击被他用两只手轻松化解,那种轻松的模样,仿佛是在戏弄一个刚学会了一点点武技之后着急向大人卖弄的小孩子。
白渊眼中的赤色越来越强,在又一次攻击被乾挡下退开之后,他整个人都有些暴躁地站在原地,看向乾的眼神中已经布满了疯狂之色。
一阵有些撕心裂肺的呼啸声骤然响起,伴随着这道逐渐变得高亢起来的呼啸,白渊的身体迅速膨胀变形,没用片刻,那呼啸声就已经变成了高昂的龙吟,一条足有十丈左右长度的巨大的白龙突兀地出现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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