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把他扔到我这里来的理由?”宣城城主懒洋洋地说着,手中的折扇翻动着已经晕厥过去的绿毛渡鸦。
“形势所迫,”白渊瞥了一眼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鸟,有些不忍直视。“我能找回这家伙已经属实不怎么容易了,怎么说你也是收着他一枚凝魄珠,这么多年了,你这修为也没什么长进,差不多是时候还给他了吧。”
“啧啧,”城主把折扇一收,抬眼看着站在一旁故作轻松的白渊,眼眸微微眯起,说话的声音都带了笑意,“怎么,这是想开了,真打算报复了?”
“没有什么想开不想开一说,”白渊坐下来,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衫,“只是想寻回那个人罢了。”
“怎么之前没见你有什么动静?”司虹羽神态有些散漫,“现在才要找人,未免也有点太迟了吧。”
“虽说是有些迟了,但是好歹还不算太晚。”一只白猫从白渊的身后蹭出来,蹲在了他的手边,白渊伸手摸了摸,脸上一派祥和之色。
“你连他俩都找回来了?”司虹羽有些诧异,“怎么?这次是真想起来了?”
“哪有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白渊没有抬头看他,将那白猫放到地上,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离开,“况且你都知道我之前什么都想不起来,一开始还要问那些无聊的问题作什么?”
“那可不一样,”司虹羽摇头,“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又在试探我,别像几百年前那回一样,你跑来问我,然后我兴冲冲地给你说了个清楚,结果转天上面就来了人说我泄露机密削了我两成修为,我冤不冤?”
“还有这档子事儿?”白渊有些诧异,他转头盯着司虹羽,神情有些严肃,“我根本没记得有这件事,你这家伙是不是又让人给骗了?”
“呸,谁敢变成你的样貌来骗我?”司虹羽啐了一口,“我估计我跟你说的时候你根本没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事儿,没几天就让上面得了消息,你倒是没什么,再给你洗一遍记忆就得了,我这儿还算是在那边手底下讨饭吃的好嘛?被人削了有什么奇怪的?”
“说得倒也有道理。”白渊微微点头,说起来还是你不够强,你当初要是再勤奋一点应该也比我差不了多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龟缩在这里了。”
“我可真是谢谢你这马后炮,”司虹羽翻了个白眼,“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天赋异禀,族资源倾斜呢?我那时候惨成啥样你心里没点数吗?况且我们翼族跟你们龙族哪有的比,谁不知道你们四海龙族团结统一,爱护后辈,护犊子贼厉害?!”
“这也不是你当初天天贪玩不肯修炼的理由,”白渊瞟了他一眼,“况且最开始的时候你还领先我一大截。”
“人族有句老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叫后来者居上。”司虹羽转了转眼珠,脸上的笑容有些贱兮兮的,“你看,这说的不就是你嘛。”
“少给我狡辩了,”白渊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上的花纹,“说到底不还是你自己喜欢偷懒?翼族人天生勤奋好学,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废物的。”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司虹羽往后一仰,直接躺在了那里,看着有些空荡荡的屋顶,“怎么说咱也算是仅存的翼族人了,不得好好活下去,有命在才是本钱不是?”
“所以你就投敌了?”白渊的眼神中有点点的不屑,“你这行为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这算妥妥的叛徒卖国贼了。”
“我有什么办法?”司虹羽的声音有微微地发涩,“我那时候才多大?上面的人凶残成那样,我就算把命都搭进去能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变成那人收藏的一根羽毛?你在被召见的时候没看到那大殿上有一对巨大的羽翼吗?那上面的每一根羽毛都是她从被折磨至死的翼族人的羽翼上扯下来的最漂亮的一根。”
“所以你认命了?”白渊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
“认命?”司虹羽苦笑,他微微偏头,看向一旁的瓶中被他卷起来的画卷,“我认不认命有区别吗?我又什么都做不到,但是还是不甘心啊,凭什么就得由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心情不好就要拿我族人出气?”
白渊沉默了,翼族人的遭遇他曾经听说过,据说当年惨烈的很,过十万的翼族人哀嚎着从天上跌落,整个地面都被尸体盖得密不透风。翼族几乎被灭了根,面前这个看起来没什么上进心的家伙是最后一个翼族,当年灭族之战的时候偷偷跑去了鬼界玩这才躲过一劫,之后是几个天界的老人一起求情才保住了这么一根独苗苗。
“怎么着也得往前看,”白渊的声音干干的,他实在不清楚应该安慰什么。
“想不出说什么就不要说了,”司虹羽坐了起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本来我还指望你能搞点什么事儿然后我跟着浑水摸鱼报个仇来着,结果你这记忆清洗实在是太彻底了。说起啦我都好奇这回你是怎么想起来的,又有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是谁你还猜不到?”白渊反问一句,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司虹羽显然明白了白渊说的是谁。
“啧啧,那她可真是太闲不住了,”司虹羽感叹一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贼眉鼠眼地冲着白渊挤挤眼,“所以前几天进了我这宣城的那个小子,什么来路?”
“什么小子?”白渊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司虹羽的神情满是诧异。
“你不记得?”司虹羽鬼笑一声,“那小子刚来我就盯上他了,那把剑的样子一看就是仿品,还是人族的手笔这我能看出来,可那上面挂的玉坠儿可是在不是人能拿到的东西。况且我看这人也实在是奇怪,你炼的活死人?”
“各取所需罢了,”白渊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需要他给我找一件东西,作为补偿给他个护身符总没什么问题。”
“你这护身符给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司虹羽倚在凭几上,用折扇轻敲着自己的手掌,“从龙泉上摘下来的剑坠儿还要吊在仿品上,你这鸟儿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践东西,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