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阴影
那时候一开始，鸦片是作为药材进口来的，巫大师一家是在沿海这种城市经商，接触到海外的东西，总比别人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鸦片成了大规模吸食者的新爱好。
巫大师的父亲，也在第一时间接触到了这种东西。
由于抽鸦片的恶习，巫大师无心于经商，每天都在赌场和鸦片里流连忘返醉生梦死。
巫家就渐渐败了。
巫大师亲眼瞧见，以前温厚识礼，见人永远客客气气的父亲，变了模样。
家里没钱供着巫大师父亲赌博和抽鸦片后，巫大师的父亲，像是疯了一样，一旦伸手问家里要钱，拿不到钱的话，就像是一条疯狗，抓着巫大师的母亲和巫大师，就是一顿暴揍。
巫大师说，有一次他差点被打死了。
就这，还不算巫大师的阴影。
真正的阴影是……
拿不到钱，无法吸食鸦片后，巫大师的父亲，在极度缺失理智的情况下，选择让妻子出卖肉体，去换钱，供他吸食鸦片。
巫大师的母亲，是个美丽端庄的女人，长得很漂亮。
有不少人私下里都会说些下流话。
当初巫家有钱有势的时候，那些话不会流淌到巫大师父母面前。
但因为巫大师吸食鸦片导致家道中落，以前和巫家不对付的人，也以欺负巫大师父亲为乐，巫大师有次去借钱的时候，就有人用促狭又下流的口吻说：“你那媳妇儿那么漂亮，叫出来，让哥几个快活快活，我就白给你一百两，不用你还，怎么样？”
巫大师的父亲，在这样极度屈辱的言辞下，居然同意了。
巫大师起初不知道这些。
那是在父亲把那些不着调的男人带回家之后，他才知道的。
他当时还在屋里睡着，却听到隔壁母亲房间里，传出来求饶和尖叫声，其中还夹杂着刺耳的小声。
巫大师意识到出事了，鞋子都没股得上穿，光着脚就跑到了母亲的房间里。
可当时，他推开一看，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父亲在旁边，耷拉着脑袋站着，几个男人，已经脱得精光，撕扯开母亲的衣服，将他的母亲往床上拽。
母亲哭着求饶，甚至求助父亲。
他的父亲却在旁边直愣愣地站着，听到母亲的求助后，甚至转过身，似乎看不见，就行了。
而母亲在看到巫大师进来之后，一瞬间忘了哭，紧接着，她更加哀求地看向巫大师的父亲，像是认命了一样，只有一个请求：“你，你把孩子带出去，求求你把孩子带出去，不要让他看到这样……”
巫大师的父亲，似乎有一丝良心未泯，犹豫片刻，真的朝巫大师走过去。
巫大师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一把推开父亲，上去想要将母亲救下来。
可他当时才十来岁，一个小孩儿，哪能斗得过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不知道是谁推了巫大师一把，他一头撞到旁边的墙角，瘫在地上，近乎昏迷过去。
但，却又没有昏迷。
他听见母亲的呼唤、尖叫、哀求，听得见那几个男人的奸笑、污言秽语，同样看见了父亲的一动不动。
巫大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彻底昏迷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父亲不在家，旁边只有一个从小照顾他的奶娘，舍不得离开。
看到奶娘，巫大师拔腿就往母亲房间里跑。
但等他跑到母亲房间，一推开门，却看到母亲悬挂在梁上。
母亲身上的衣服破损的厉害，浑身都是青紫的痕迹。
奶娘跟过来，大约没想到会看到这些，就尖叫了一声，上来捂住了巫大师的眼睛。
母亲不堪受辱死了。
当夜，巫大师的父亲，却拿着妻子一条命和清白换来的钱，在大烟馆里，醉生梦死，不知经年几何。
奶娘带着母亲的死讯去找人，都没能将父亲找回来。
在巫大师的母亲下葬的第二天，巫大师就不见了，他一个人，跑去山上拜师修道去了。
那些事，对巫大师来说，就像是前生的事情一样。
后来修道中，他就渐渐忘记了这件事。
但在自己的心魔里，他又看到了这件事。
看到了弱小无助的他，拼命挣扎着想将母亲救下来，却无能为力。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修炼了，这么有本事，还救不了自己的母亲。
他堕入心魔中，日复一日，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母亲被羞辱、自杀的场景。
……
傅予的师父说，那天大约是喝醉了，师公一遍一遍重复着在心魔里的场景。
事无巨细，包括当时巫大师父母的神情、言论，再到巫大师心里的想法，和现在的后悔。
他后悔没有阻止父亲吸食鸦片，后悔没能在父亲吸食鸦片，开始对他们母子动手后，带着母亲离开家，痛恨自己没办法救下自己的母亲。
最后，抱着酒坛，哭得跟个什么似的。
大家闻言，一阵沉默。
一颗心跟着低落下来，陷入极度的压抑中。
这样的心魔，确实足以玩死人。
良久，徐夷光才出口：“那你师公是怎么出来的？”
“不知道……”
傅予说完，像是怕自己的意思被误会，补充道：“师公自己都不知道。师父当时问过师公，是怎么回事，师公却说，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知道，那场心魔重复了七八次后，师父忽然离开了幻象。”
“忽然离开？”徐夷光蹙眉。
傅予挠头：“我师父是这么说的，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自从我师公从妈祖庙出来后，有不少大师，出名的或是不出名的，年纪大或是年纪小的，都去试过，最后无一例外，都死在了庙里。”
“都死了？”
“嗯，都死了，只有我师公一个人活下来了。”
这是大家没想到的结果。
苗新伟憋了半天：“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
“这是一两百年前的事了。”傅予说：“当时还没阴阳办事处呢，是曦三姑娘主持H省大事吧，我也只是听师父说起过，外头很少有人知道。但打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去那座妈祖庙了，在私下里，不少人称那座妈祖庙是，天师的归葬处，去那的天师，都会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