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刮起了一阵狂风,路上的行人逐渐稀少,而许强家的地条钢作坊则灯火通明。
“咣咣咣!”
一阵狗叫和猛烈的砸门声毫无征兆的响起,此时正坐在传达室听收音机了老刘头猛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双脚快速蹬上布鞋之后,推门走了出去。
“谁呀!?”
“开门!!”
铁门外传来的一声暴怒的吼声,这让老刘头顿时感到一惊,下意识的抄起了门口放着的一把铁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铁门拉开了一条缝。
一瞬间,借着门口昏暗的灯光,老刘头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聚集了几十号的村民,手里拿着各种棍棒和农具,乌压压的一片,让他不禁头皮发麻。
“你们是干什么的?”
“赶紧开门!再不开门就把你门砸了!!”人群中领头的一个中年汉子喊道。
“你们再不走就报警了。”老刘头想转身回到传达室,那里有一台固定电话。
“老刘,是我,我是张福贵,你把门打开。”正当老刘准备报警的时候,铁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张村长……”听到这个熟悉的,老刘顿时一怔。
原来,老刘是认识这个张福贵的,而且俩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这个张福贵正是汤池村的村长,因为汤池村就在地条钢作坊的旁边,以前这里还是砖瓦厂的时候,汤池村的很多村民就在这里打工。
老刘头也有亲戚在汤池村,偶尔碰上村子有红白喜事的时候,他也会去参加,所以和张富贵还是比较熟悉的,尽管他并不是这个村的村民。
张富贵在村子里可谓是德高望重,家里有五个儿子,其中有两个在外地当兵,现如今都已经转成了志愿兵,剩下的三个儿子之前也在钢铁厂那边当过好多年的当过合同工。
这其中二儿子最有出息,学技术悟性快,从刚入厂的炉前工、摇炉工到炼钢炉长,只用了短短的三年时间,成为了整个丹北钢铁厂最年轻的炉长,拿到的工资也比同龄人高得多。
虽然他的二儿子直到最后也没有转正,但也娶到了城里的媳妇儿,厂里还给他在厂区安排了宿舍,这也一直以来是张富贵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但是随着这两年丹北钢铁厂效益直线下降,企业走向破产边缘,他们这些合同工就成了第一批下岗的对象,如今他的二儿子还在厂区卖熟肉,只能是勉强维持生活。
“老刘头,把门儿打开,这事给你没关系,你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张富贵说道。
“这个……”
“赶紧把门儿打开吧,你不开门儿也没用,赶紧通知许强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个时候,王忠和正在干活的几个工人听到声音后,也已经来到了门口。
“别让他们损坏机器,我马上打电话去。”眼见事情有点严峻,老刘快速跑回来传达室。
下一刻,铁皮门被打开,两条看门狗也被赶回了窝里。
一瞬间,外面呼啦啦进来了几十号人,这场面让王忠和他的几个徒弟多少有些心惊,他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在厂区那边,刚和郭殿鹏等人喝完酒的许强准备回家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小强,你赶紧过来一趟,汤池村的村长领着一帮村民逼着咱们停工,他们要见你一面……”电话那头的老刘显然有些紧张,只听他压低了声音对许强说道:“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报警吧,他们人实在太多了……”
“咱们的人没有受伤吧?”许强闻言一惊,连忙问道。
“没受伤,我和他们村长认识,他们不会轻易动手的。”
“那他们这次是想干什么?”
“他也没说,就是要找你,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实在不行咱们就打110吧……”
“行了,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许强直接挂上的手机,然后快速跑向了家的方向。
在楼道,许强骑上了自家的自行车,链条刮着链盒哗哗作响,带着几分酒气,快速骑向了地条钢厂的方向。
只用了15分钟,许强就出现在了地条钢厂的门口。
“来了来了!”
看到许强出现,人群中顿时一阵躁动。
此时几十号村民已经将传达室团团围住,个个面带怒色,王忠和他的几个徒弟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们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强子,你真来了……”老刘头看到许强之后,也是一脸的惊讶。
他万万没有想到,强并没有报警,而是选择单刀赴会,这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你就是这个钢厂的老板?”领头的张富贵看了许强一眼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就是我们老板,他爸前段时间出车祸去世了,现在这里归他。”王忠这个时候插了一句。
“额,怪不得呢……”张富贵点点头。
“有什么事儿进来说吧。”许强也看出这个老者就是领头人,于是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转身进了传达室。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张富贵对其他村民安顿了一句,然后和许强进了传达室。
此时屋里的炉子上烧着一壶水,老刘头拿出了两个玻璃杯,提起暖壶倒了两杯白开水,然后轻轻放在了许强和张富贵的面前。
“这位老师傅,您是……”俩人坐下后,许强掏出了一根烟,递给了面前的张富贵。
“我是你们旁边儿汤池村的村长张富贵,你叫我老张就行了。”张富贵接过香烟直接放在了桌子上,目光看向了许强脖子上的金链子。
“那张村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许强问道。
“是这么回事儿,你们这个小厂烟尘实在太大了,搞得我们村房顶和院子全是黑灰面子,半夜睡觉都喘不过气儿了,你说咋办吧!?”张富贵用手一直作坊外还在冒着黑烟的烟囱,对许强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