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天,南海的天气越来越热,而且多变,经常是突然的大风暴雨,随后又是万里晴空。好在谷云哲和那些神兽,对于这点并不在意。
这一天的深夜,一个人踏着一叶扁舟,在海面上疾驰。那艘小船没有船桨,也没有船帆,不过速度却惊人的快,并且十分平稳,似乎只是行驶在浪头之上。此人的穿着打扮,十分随意,全身的衣物有无数的补丁,似乎数十年就只有这一件,不过他的身上各处,却有无数的晶光闪动。
脖子上是一串红色玛瑙珠串,在皎洁的月光下,如同一道血环。另外还有一串硕大的檀木项珠,也是幽光烁烁,与一旁的红色玛瑙,相交辉映。手腕上还有一串细小的菩提果,手中捻着一串琥珀佛珠。
再看此人的脸上,眉弓,鼻翼,嘴唇,耳边都镶了无数个的银钉,大片的刺青,从衣领处蔓延到脸上。满头枯燥的干发,披散到了腰间。只是在头顶,束了一个不大的发髻,上面用一根铜簪别着。不过看面相,这是个男子,而是年岁并不算太大,月末五十上下。
这个人前进的方向,正是谷云哲所在的中业岛。
在这个人距离岛屿还有五里的时候,谷云哲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周边的那几头神兽,除了鹦鹉杀生石睁了睁眼,又合上了,其他的都站了起来。尤其是章鱼兽,从海底浮了上来,平铺在海面,如同一面八脚的旗帜,它睁着双眼,看向远处的扁舟。
那个人的扁舟,在距离章鱼兽百米的时候,一个急刹,立刻停了下来,如同有一根钢索,将他拦下。那扁舟并不大,看似若不经风,却在海浪中纹丝不动。
此人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章鱼兽,又看了看前方小岛上矮坡上的那些身影,点点头,“好一群奇禽异兽,若是炼化成丹,可让我瞬间提升到真灵之境。哈哈,天赐我也!”说话间,一口浓痰吐向前方。那并不是普通痰液,而是此人的降术。
这口痰液落入海中,立刻化成一片血污,随后凝成一条红色的细蛇,闪电般冲向章鱼兽。
章鱼兽已经发现来者不善,它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看到对方从口中吐出一物,落入水中后,竟然变成了一条红色细蛇。虽然不知道那红色细蛇是什么东西,不过它并不惊慌。全身紧缩,随后一条触手猛地弹出,一股黑水从尖端喷了出去。
前方的海面瞬间变成一片乌黑,将那条红色细蛇完全包围。那细蛇似乎察觉到这黑水有某种异常之力,它猛地转头向下。不过,瞬间就发现,下面也被黑水阻挡。无奈之下,只能掉头向上。只能跃出水面,跳过这片黑水包围的地方。
没成想,那红色细蛇刚越出水面,忽然一道黑色水箭,迅捷而至,似乎早已蓄势待发,就等它从水里出来。那红色细蛇再想变换方向,已经不可能了。
那道黑色水箭瞬间包裹那红色细蛇,两者相遇,如同火上浇油,瞬间腾起一团硕大的火团,将四周照亮。扁舟上的那人,也是一愣,没想到仅仅是一头水兽,就能将自己的灵蛊破掉,看来海岛上那个人不简单啊。
虽然第一波进攻,被如此轻易的破掉了,他并不气馁,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摘下脖颈上的玛瑙项珠,两指用力,项珠上的线绳瞬间断开。随后,用力一甩,那些红色的玛瑙珠子,如漫天花雨一般,冲向海水中的章鱼兽。
那些玛瑙珠子在半空中迅速释放红色雾气,那些红色雾气进入海水,立刻各自成团,瞬间成为无数条红色细蛇。只不过,这一次的红色细蛇比刚才那条长数倍,头上长有独角。特别是其中一条,红色身躯上面,还有一根黑色细线,那黑色细线并非直线,而是从头部的眉心盘旋至尾梢,体型也是这里面最大的,应该是蛇王。
所有的红色细蛇,张开大嘴,伸着四根尖牙,冲向章鱼兽。
章鱼兽原本蜷缩起来的身体,瞬间成一面大伞张开,它的头朝向红蛇过来的方向。大口张开,一股比方才浓郁无数倍的阴寒黑水,喷了出去。
前方百丈海面立刻漆黑如墨,那些红色细蛇察觉前路不通,立刻一顿。那条黑线红蛇的朝向两旁,嘶吼几声。通过其特有的方式,将命令传递给所有红蛇。那些红蛇立刻扭头,转向其他方向,绕开黑色水域,奔向章鱼兽的方向。
在这些红蛇散开,贴着黑色海水向前潜游到一半的时候。那头章鱼兽的眼睛一转,口中再次一张,无数条口生利齿的银色小鱼,一窝蜂的冲了出来。那些小鱼原本就是章鱼兽的常用技能,虽然当初被谷云哲炼化。不过在它吞下混沌的灵力之后,体内生出了一颗兽丹。凭借这颗兽丹,竟然再次幻化出了这些利齿小鱼。只是,现在的这些小鱼是它以自身灵力幻化出来的,完全受它支配。
那些小鱼出现之后,立刻钻入黑水之中。那片黑水眼见得快速缩小,随后,那些小鱼从另一侧,如闪电般迅捷冲出。在那些红蛇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咬在了其身体之上。
那些红蛇遇到攻击,也不再继续前行,而是扭动身躯嘶咬身上的那些小鱼。不过片刻后,所有的红蛇,除了那条有黑线的蛇王,全都听停止了挣扎。它们的身体从红色快速的变成黑色,并且那些变成黑色的身体,开始快速溶解。融化的黑水与旁边的黑水无异。
而那条带有黑线的蛇王也没有坚持太久,也停止了挣扎,身体的红色部分也融化成黑水,而它身体之内的那根黑线,没有融化,而是退回了最初的状态,原来是一根黑褐色的细绳。
扁舟上那人看到自己两次出手,都被那头潜在海中的灵兽轻松破解,心有不甘,刚要拿起手中的念珠。忽然,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远处的小岛上传过来,“来者本是客,只是你太无理了。没有任何言语,就对我的仆从出手。念你修成不易,我放你回去。逃命去吧!”
那人看了一眼远处的小岛,沉默稍许,大声说道“不是我太无理,而是你太霸道。这里本是我们的家园,你为何强行将所有人驱赶。今日我过来只为讨一个说法,接回我的家人。”
“你们的?哼!你的家人们原本可以活着回去的,只不过,你来晚了,他们已经葬身海底了。你若是乐意,可以去二十里外的海中打捞,或许可以找回一些残骸。”
那人听到这个消息,两眼立刻瞪的溜圆,“杀人狂魔,嗜血狂徒!那可是上百条活生生的性命,你竟然让他们尸骨无存。我和你拼了!”说完,此人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柄硕大的长刀,握在手中,催动脚下扁舟,也不管前方海中之兽,在海面划出一道白线,冲向海岛。
章鱼兽潜在海中,本要拦截。忽然听到谷云哲放行的命令,它只是将巨大的脑袋露出水面,看着那叶扁舟,从眼前快速划过。
扁舟上那人虽然看似疯狂,其实理智未失,从章鱼兽旁边掠过的时候,眼角扫了一眼。看到章鱼兽那巨大的脑袋后,心中打了个突。刚才因为视线被海水遮挡,没有看到这头海兽的真身全貌。此刻虽然依然看不到全貌,可是从那颗巨大的,比一头大象还要大很多的头颅来看,那些海蛇确实无法与其相比。
走过章鱼兽,趋近小岛的一瞬间,那人脚下轻动,扁舟前尖上翘。连人带舟腾空而起,落在海边沙滩之上,将沙滩砸出一个浅坑。
那人站在扁舟上,向矮坡上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人正从树影下慢慢走出来,他身后还有几道俯卧在地的巨大身影,正是远在海上的时候,看到的那几头异兽。
谷云哲依然赤着脚,沿着矮坡上的一条小路,悠闲的走向沙滩。虽然速度不快,不过矮坡之下就是沙滩,所以片刻后,他已经站在了扁舟五米之前。
“我过来了,你想要一个怎样的说法?”谷云哲两手背在身后,看着那人。
那人看到对面过来的这个人,竟然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虽然看起来并不受弱,也不是那种肌肉虬起的身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覆灭了整支舰队,让无数纵横海洋数年的海盗,葬身在鱼腹,尸沉海底。对此其十分质疑,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向谷云哲身后看了一眼,试图寻找到可以解开质疑的答案。
谷云哲看到了此人的迟疑,微微一笑,“不用找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那人收回心思,看向谷云哲,用刀一指谷云哲,“如此一来,很公平。报上你的名字,我的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谷云哲依然微笑道“你是客,先报你的名字吧。我洗耳恭听。”
那人冷哼一声,将大刀背在肩头,仰首道“飞天门,五品降师,那图苏。”说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表情中透着无比的高傲,似乎自己的身份贵不可言。
“没听过!”谷云哲嘴角向下一瞥,双肩微耸,摇头道。
那图苏一愣,随后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大声说道“你一个支那鼠辈,怎么晓得大爷的名姓。说出你的名字,我好给你立个有名有姓的石碑。”
此刻,谷云哲的脸上阴沉无比,完全是因为刚才那图苏嘴里的那句“支那”两字,这两个字是刺在华夏之人心中永远的刺。因为提起这个词,肯定会联想到当年的悲惨经历。
他眉头一挑,“你知道了,就知道了,不知道的话,对于将死之人,也没有多大意义!”
那图苏听完谷云哲的话,被里面满含轻蔑的潜台词,彻底激怒了。不再说话,举起大刀,从扁舟上越起两米高,从上而下,如一只老鹰一般,带着风声,劈向谷云哲。
谷云哲站在那里没有移动,而是看着那图苏飞到身前两米处。他迅速抬手,向肩头抓去。随后一道黑影,闪电般的从那图苏身体前划过。随后一个转身,闪在一旁,躲开那图苏落地的身体。落地后的那图苏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整个身体和那口大刀,一分两半,向两旁倒去。脖子上那串紫檀的珠串,撒落在身体四周。
谷云哲平静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图苏,抬起手,看向手中的一柄黑色细刀。那是一柄形制普通的唐刀,细长的刀身透着阴寒之气,只不过刀身即使在月光之下,也没有任何反光。
不过,这柄唐刀也不仅仅是锋利一个特点,此刻以谷云哲为中心,方圆万丈范围内,立刻被一股寒气笼罩。特别是那图苏的身体,原本鲜血正在从创口流出,此刻被寒气一逼,竟然一瞬间冻住了,可见那这柄唐刀,还被谷云哲注入了一些极阴之力。
至于这柄唐刀从何而来,其实说来也简单,正是用那三艘沉入海底的军舰,炼制的。三艘军舰上的材料本是极多,不过被谷云哲用炼器之法,结合强力压缩,最终将上千吨的上好精钢,炼制成了三十三柄,一模一样的唐刀。
因为是特殊炼制方法,那些唐刀的分量都是极沉无比,每一柄都有近千斤的重量,可见虽然刀身细小,其内的密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钻石在其面前,也可以如切卤水豆腐似的,被轻松无比的切开。何况这些刀,还都被谷云哲加入了一丝的磐石精元,如此一来其锋利程度更进一步。因此,这一刀在那图苏身体上划过,即使那柄被他视为珍宝的大刀,也无法挡其锋芒。
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刀身,一声低沉而悠扬的刀鸣,立刻响彻四周,即使夹杂在四周的海浪之中,也是清晰无比,久久不断,“效果不错!这算是送给兄弟们的第一份上岛的礼物。”说完向背后插去,那柄唐刀如同融化的黑雾,整个刀身消失在他的肩头。
谷云哲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图苏的尸身,轻挥手指,那还冻在一起的尸身,立刻飞到了小舟上。然后他捡起两截段刀,随手一扔,穿过两片尸身,钉在扁舟之上。脚踩扁舟的一头,轻轻用力。扁舟飞回海面,随着海浪,越游越远。
数天之后,有渔民在一处石礁上,看到搁浅的扁舟,以及上面插着刀片的尸首。奇怪的是,那尸首竟然没有出现任何残缺和腐烂,似乎海鱼还有细菌都视其如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