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简单的用过早膳,又得墨凌墨一个香吻,武瑶离开卧房,去往书楼。
又是为了面对女帝武瞾更有底气,苦读的一天。
自武瑶到中州,成日里都是在书楼中度过,为的是能更快融入中州世界,避免因无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说起来还亏了武瑶继承有成王的记忆。
应激觉醒的记忆极大程度上让武瑶节省了气力,促使他三个月速通了中州概况,他需要做的只是去翻阅一些书目,让记忆重新出现。
武瑶到藏书楼,直奔书架,走过侍女茯苓身边时,茯苓嗅到武瑶身上的芬芳沁香有那么一刹那脸色不对。
千不愿万不愿,墨凌墨的体香味还是出现在了武瑶身上。
要不是同床共枕,茯苓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儿能沾这么重的味儿。
她有心打武瑶一顿,想到墨凌墨的固执……随她去吧。
茯苓脸蛋瘦削,蓝发白肤,清素的古装穿在身,美是没得说。
可实际她生得有四只眸子,说不上的诡异。
嫩白的双手叠在小腹上,指甲细长而利,有近一寸。
茯苓长成这般模样,绝非特效妆加持,再高明的特效妆也画不出活人眼珠的灵动,及眼球的倒映图像。
中州并不是前世除了人还是人的世界,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中州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包括他在内。
中州世界,九成五的人都有人形、妖体两种形态,她的人形形象,在中州已经可以算平均水平。
人形妖体,顾名思义,人形态与妖体状态。
以墨凌墨为例,人形时除过白发利齿,与前世的人无异,幻为妖体,便是一只雪狐。
初来玉宸宫时,武瑶还让墨凌墨嘴尖耳圆窄颜面的雪狐妖体形象吓过,后来他也渐渐的接受了中州的环境……
茯苓明面儿是负责玉宸宫的大小事,可根据武瑶早些时候的细致观察,及墨凌墨与他惯熟后的明示,茯苓的实际身份为武瞾安插在玉宸宫的耳目。
心知肚明还不拆穿,是因武瑶不排除他要站在武瞾一方,将来茯苓有可能是自家人。
为免受疑,武瑶没有多留神茯苓,直接取了昨晚没看完的半本书翻阅。
武瑶来中州以后的穿着都是不合规矩的素,今早一身金丝白纹锦服,虽是不拘形迹,在茯苓眼里也算合乎身份了。
茯苓知道武瑶是已经将墨凌墨拐到了床上,春风得意,心有不愉,也不能不依例来替武瑶抚平衣裳上的褶皱。
身为侍女,替主子顾到仪容,是她的义务。
当她踮脚将武瑶的碎发都拢起,无意看到了武瑶后颈光滑白洁的肌肤上,有个浅青色六芒星印迹,眼神一凌。
茯苓听一个侍候过成王的侍女提过,在成王的后颈位置有个圆形图案。
她没亲眼见过,现在也能肯定武瑶身上的图案与成王的不同。
武瑶有成王的记忆,无一点是成王迹象,如果他们的怀疑无误,那么武瑶是仅仅获得了成王的记忆。
“王爷,今日您穿得好怪呢。”
武瑶有心给她台阶下,呵呵道“随意穿穿,要不是你那么见外,我不是有时间周全考虑?”
背对茯苓的武瑶,想到茯苓的位置,猜测是他的衣饰可能露了什么,心道茯苓不该这么草率的将话说开。
要不是与墨凌墨有肌肤之亲的时候墨凌墨告诉他,他自己都不知道背上有个图案。
茯苓承了武瑶的情,动作有些滞怠,羞笑道“王爷过去可是不会与奴婢玩笑,‘暴乱之源’一去,人也风趣了些!”
武瑶听着茯苓的试探,告诫自己不能露怯,“有吗?方向对的话,人变了也没什么不好,你说呢?”
“是。”
茯苓的长指甲拂过红润的脸蛋儿,蹲身替武瑶拉直衬裤的裤腿儿,抿唇道“王爷过去不苟言笑的时候多,现如今平易近人多了,的确是在往好的方向走。”
“听你这话,我……是与过去殊异良多?”
在武瑶柔婉的目光中,茯苓反给看得发毛。
两人都明白这是在试探对方,武瑶惧于处境,茯苓碍于身份,都得尽可能的维持现有状态。
“改容易貌不重要,重要的是……情随事迁。”
茯苓的神情状态在武瑶眼里有些假,好在没有继续下去,要不然,武瑶都替她捏把汗。
面对疯狂试探,无论是主动被动,都得掂量着来。
一脚踩空,断送的不是腿,是命。
仔细考量过自身处境,武瑶觉得成王过去的做法不适合他,虽然他继承了成王的家业和身份,却不一定要靠与武瞾对抗求活。
武瑶看过手头的书,将事重理了一遍,确保无漏,吩咐茯苓“去放出消息,说‘成王’清醒了!”
茯苓颔首,俯身问“是,王爷没有其他什么吩咐?”
“仅此而已,我还要接着看书,谢绝来访,也不要有人来打搅。”
武瑶将“看书”二字咬的格外重,他不能再被动,要想取得信任,理应魄力为先。
余光向茯苓瞥去,武瑶注意到的是茯苓的蓝发,色调偏灰,不出彩,但含蓄。
楼内无声,墨香悦人。
当茯苓抬头与武瑶对视,她离奇发现武瑶眼中有些对她的欣赏。
“茯苓,你身段儿好看,穿收腰的衣裙,会有奇效!”
“嗯……会试试的,真是多谢王爷呢。”
武瑶笑了笑,摇头道“随口提一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茯苓干笑着出楼,反手带上门,脸色骤冷。
武瑶的“随口一提”给她感觉极不好,她认为的世上的,不会有这种明知道自身处境堪忧的人,还对她这样的细作笑面以待。
四只眸子望向书楼,在茯苓的视角里,她视线没有受到窗纸、书架的阻隔。
她灵族的瞳术在生效。
她看到楼中叹息的武瑶,目光深邃凝重,有些动摇自身的成见。
她知道武瑶不是成王,一进暴乱之源,任他神鬼妖魔都必死无疑。
成王活着掣肘武瞾施政,死了,事都没随人两空。
武瑶作为一个被强行塞到王位上的呆子,他的待事的独特,说不定会是武瞾改变看法的契机。
事态,也许是真的握在了武瑶这个外人手里。
他将用性命做赌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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