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池煈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那道矮小而身形佝偻的身影在萧池煈离去之后从怀中颤巍巍地拿出一道黄符。随意往黄符上吹了一口气息。
哧。。。黄符纸上头窜起一束火苗。快速吞噬着。待到黄符烧尽。枯枝般的手掌将轻飘飘的灰烬一把抓住。五指轻捻着掌心里的灰烬。然后微微放松了些手指上的力道使得灰烬的粉末像流沙一样从指缝中缓缓落下來……
片刻之后。整间客栈二楼仿佛时空逆流。在那张黄符火化成的灰烬的神奇作用下恢复了原貌。起來还是那么的……破败。
蒲公英在柳风镇中寻了一处空旷僻静的平地将周桐放下。然后它像一只普通的狗一样原地追逐着自己的尾巴打转。速度越來越快。快得让人瞧不清楚它的身影轮廓。当它的速度开始转缓转慢的时候。蒲公英逐渐蜕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一名起來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在耀眼的光华中凭空出现在周桐的身畔。他取代了蒲公英刚才停留的位置。
少年半蹲下身來细心检查着周桐的身体情况。犹如温玉般修长的十指指尖上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异样的乳白色光辉。灵巧的十指仿佛在弹奏琴瑟似的在周桐的胸膛上弹跳。拨弄。
“你。。是那只神兽。”妖魂的语气中有一丝丝的不确定。虽然他感受得到那名少年身上散发出來的气息与蒲公英无异。但是蒲公英可以拟化为人形倒让他多少觉得有点诧异。此刻。他的注意力全数落在少年的十指之上。
少年沒有搭理妖魂。他全神贯注地操纵自己的神识去探查周桐体内的气息波动。十指指尖上的乳白光辉渐渐地攀爬上手臂。借由手臂的传递笼罩全身。
在透着圣洁的光芒照映下。少年的肌肤赛雪。一头漆黑如墨的青丝梳成繁复的发髻。少许发丝随意垂落在鬓角。五官细致。英气逼人。这般好相貌应该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然而。少年由内而外流露一种使人望而生畏的气质。仿佛凡人俗物的靠近只会玷污了少年的圣洁。
周桐陷入了神体分隔的一种特殊状态。身体上的感知透过神识可以感触得到。但是神识想要去操控身体却一点反应都沒有。他不清楚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子。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在昏厥之前发生的事情。
心脏的跳动频率变得非常迟缓。乍然一。十分容易让人误以为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慢慢流动的血液里充斥着一颗颗细小如尘的银色颗粒。质感与水银特别相似。它们与红色的血液互不相容。却相安无事。互不侵犯。这些类似水银的银色颗粒似乎在繁殖或者说是在分裂。它们随着血液循环的规律畅游。只是不知道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
周桐的眼前自然而然出现了自己体内五脏六腑的景象。他竟然透视了自个的身体。心中好奇的同时带着一丝恐惧。一丝不可思议。
他无法动弹地着。着五脏六腑周而复始地活动。他不能干涉这其中的规律。以前不能。现在亦是不能。
脑海中一片空白。这种空白是抛弃了一切世间七情六欲一般无忧无愁无喜无悲。一种超脱世间红尘。顺应天地之意。天人合一的境界。全身的感知像冰雪邂逅了阳光缓缓融化了。通体舒畅无比。
妖魂站在离少年不太远的角落关注着周桐的起色。唯恐惊扰了少年的施救。若要他杀掉一条性命。只须弹指一挥。何其轻巧容易。死法千千万万。任君挑选。然而让他反过來去挽救一条性命。他从未做过。也从未懂得如何去做。过去的几千年他并不觉得岐黄之术有何意义。仅晓得毁灭生命的乐趣与快意。但是此时此刻此地他似乎懂得了原來挽救一条性命也是何其重要的一件事情。
罩住少年周身的乳白色光晕渐渐往外扩散。如同一口喷涌不息的泉眼将一团团氤氲缭绕的皑皑雾气倾泻而出。四处弥漫却又始终围聚在少年与周桐的附近。袅袅云烟轻吹拂。使得整座柳风镇凭空多出了这么一片奔涌翻腾的云海。好似多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飘渺。让宁静的柳风镇变得不再像凡界的世俗之地。而是仙人流连的世外仙邸。
只是。今晚的夜不再那么平静了。一片云彩悄悄地将昏黄的圆月严严遮盖。和煦的微风改变了温柔的性情变得狂烈。柳风镇在这个与往常无异的夜晚里变得危机四伏。空气里渗入了一丝诡谲的气息。让人不由得绷紧心中的那根弦。数百道鬼魅一般的身影借着浓浓夜色的掩护无声无息地穿梭在挨家挨户的屋檐上。或跳跃。或飞腾。或滑翔……身手矫捷得不似一般人的身手。他们的队形时刻保持一致。闪电的速度已经叫人咂舌。想必他们的实力更叫人无法低估。
数百道鬼魅似的身影在整座柳风镇中游走飞蹿。像似在搜查着什么人或物。如此大规模的搜索。哪怕是一条蚯蚓。也早就翻找出來了!不出所料。这群身手高超的身影很快寻找着了他们的猎物。
萧池煈阔步行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着稀松平常的街道喧嚣和万家灯火。直觉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迹象。本來眼观为实的景象却带给他一种虚假的感觉。他想到了周桐。右手快速抽出馗邪剑朝空中一抛。飞身跳上剑身呼啸而去。
來來往往的人流竟然无人对萧池煈御剑飞天而感到惊诧或尖叫。他们仿佛沒有见一般。又或是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街道间。一阵阵灰色的浓烟冉冉飘起。路人违反常理的反应在等待浓烟消散之后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原來街道喧嚣和万家灯火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如今这一切恢复了原來的真实面貌。就连柳风镇中那一处破败不堪的客栈也摘掉了虚假的面具显现出了庐山真面目。真实的景象只不过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山神庙孤独地坐落在一片山势陡峭的峡谷之中。原本拴绑在客栈前的那匹青马焦躁地踩踏着蹄下的土地。一团蓝焰自它的四蹄之下燃起。瞬息之后。青马便化作了地上的尘土。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萧池煈在空中俯视到了地面上发生的转变。心里的直觉得以证实反而使得浓眉紧蹙。抬起左手用五指掐算着这其中的隐情。几番下來。眉间的褶皱越结越深。心间的不安和遭人算计的恼怒顿时爆发。他才御剑飞行了几里地就降落在一块暗红色的巨石旁。从巨石脚下的缝隙里掏出几件物什。分别是一粒鬼眼珠。三张血滴符。一块打磨成六边形的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