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秦家即将带绵绵回旧金山的消息不胫而走。
离开那天。
姜雨时带着等等来到了棠园。
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豪车。
绵绵穿得整整齐齐，站在行李箱旁，显得个子娇娇小小的。
背上还背着一个小书包。
小姑娘即将跟随秦家离开。
自然舍不得。
站在大门口，乌溜溜的眼睛一直含着泪。
抱了林荷、顾守业以及顾老爷子。
还有平时跟她亲近的佣人。
看见姜雨时和等等匆匆忙忙小跑过来。
绵绵红嫩嫩的嘴瘪起，泪眼汪汪地冲姜雨时伸手，“姜阿姨”
姜雨时蹲下身，将孩子搂进怀里，“绵绵乖，阿姨在的。”
“绵绵会很想你的。”
“阿姨也会很想绵绵。”姜雨时眼泪跟着落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很痛。
孩子找回亲生父母明明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
可她却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抽着疼。
仿佛即将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铺天盖地的空荡感包裹着她。
绵绵抱着姜雨时哭了好一会儿。
转身，红着眼，去拉等等的袖子，“哥哥”
等等小男子汉一直瞪着眼睛。
似乎只要这样瞪着，眼泪就可以不掉下来。
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绵绵吸了吸鼻子，看着要哭不哭的等等，“你要代替绵绵，多陪陪爹地奶奶还有爷爷他们。
尤其是爹地，他很不开心。”
等等瘪着嘴，眼泪就快撑不住了，“我知道！”
绵绵抬手，擦了擦眼泪。
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
白白的手心摊开，里头多了一颗彩虹色的糖，“送给你，哥哥。”
等等快绷不住了。
立刻接过糖，转身，面对着墙，头低得很低。
直到汽车引擎声响起。
那辆载着绵绵的车渐行渐远。
等等紧紧捏着糖果的手抬起。
默默揉了揉早就溢出泪水的眼睛。
-
一家人都笼罩在绵绵离开后的悲伤情绪里。
姜雨时没有着急离开。
反而是上了二楼，在阳台找到了顾沉舟。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衣袖卷了一圈。
指节分明的左手，手指夹了根灼灼燃烧的香烟。
脚下落了一地的烟头。
背对着落地窗，他的背影很压抑。
姜雨时握紧手中的茶杯，轻声走了过去。
靠近他，将水杯递到他面前，“喝点热的。”
顾沉舟夹烟的手一顿。
旋即将没抽完的烟碾灭。
这才接过她手中的茶杯，低声道：“谢谢。”
姜雨时站在他身边，望着一路往山脚蜿蜒的小道，“绵绵很乖，怕我们伤心，走的时候一直忍着不敢哭。”
顾沉舟手指摩挲着杯壁。
眼中溢满悲伤。
姜雨时知道。
他是刻意不去楼下送行的。
因为舍不得，所以不愿直面分别。
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太沉重。
姜雨时吸了吸泛红的鼻子，回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有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吃甜的。
你想吃蛋糕吗？我给你做。”
顾沉舟闻言，稍稍低眸。
湛黑深邃的视线落在她白净恬淡的脸上。
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
她的眼睛跟绵绵的真的很像。
越看越像。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刻都没挪眼。
多情的桃花眼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仿佛要望进她心里。
慢慢的，姜雨时被他看得脸开始发烫。
她尴尬地眨了眨眼睫毛，刚想说点什么。
身后，等等哒哒哒跑了过来，“爹地。”
孩子抱住男人穿着西裤的大长腿。
顾沉舟身体惯性往前倾了一下。
旋即放下茶杯，低身与儿子平视，“怎么了等等？”
“等等跟你比赛下棋，好吗？”
“你还会下棋？”
“会的，我们来比赛，好不好？”
顾沉舟本来没这方面的心情。
但架不住儿子的请求，只得答应。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等等之所以这样，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让他不要不开心。
当晚，姜雨时是一个人回的盛世豪庭。
等等像是肩负了什么使命似的。
自告奋勇要留在棠园，还说想在棠园住上几天。
姜雨时知道，儿子想陪陪顾沉舟。
自然不会阻拦，应了他的意思。
-
回到盛世豪庭。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简泽宇正在客厅里收拾东西。
姜雨时走进去，看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泽宇，东西都带过来了吗？”
“带过来了。”少年咧开嘴，瘦削的脸上挂着笑，“家里面也没什么其他东西。
就是一些衣服之类的，还有妈妈之前的一些杂物。
我都收拾好了，都带过来了。”
简泽宇已经出院有一段时间。
姜雨时想着他还未成年，始终不放心。
左思右想，便让简泽宇回家收拾东西，搬来盛世豪庭住。
虽然简茹伤她伤得很深。
但说到底，这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
何况简泽宇也冒死救过等等，她不能不管。
姜雨时闻言，点点头，“那就好，你的房间在二楼等等的旁边。
房间都收拾好了，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再跟我说。
明天我带你去找学校，书还是要念的。”
“嗯，谢谢姐姐。”简泽宇笑着回。
-
当晚。
那辆黑色豪车一路驶离了江城市中心。
开了近十个小时后，在一条乌漆嘛黑的土路上停下。
秦宏打开车内灯。
回头看了眼后排座。
绵绵坐在儿童座椅上，睡得很沉。
收回视线，秦宏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响了一声，那头传来冷冰冰的女音，“办妥了？”
“办妥了！”秦宏握紧手机，态度恭敬，“多亏您出手。
除了司法鉴定中心，连裴邵的研究所也安排了人。
把鉴定报告做得天衣无缝。
否则以顾沉舟那多疑的性子，我们很难过这一关。”
阿普闻言，淡淡笑了一声，“早就知道他多疑。
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在江城待足一个月。
让顾家彻底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
“还是您想得周全。”秦宏狗腿子地点了点头，又问：“我们现在已经出了江城。
路上给孩子喂了点安眠药，已经睡熟了。
您看接下来要怎么做？”
“中介已经在路上，待会儿到之前跟你说的地方去。
把孩子交给他们就行。”
“好的好的，那我老婆弟弟的事，什么时候可以解决？”
“急什么？”阿普讥笑一声，“把事情办好，我心里有数。
你现在只需要小心谨慎，别出岔子。
事情要是败露了，你们一家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