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苏未央把玉李和绛河留在她房里睡。
也许死过一次,苏未央知晓一名弱女子面对危险和死亡时,是多么绝望、多么束手无策。
所以这一世,在成功报仇之前,她绝不让自己落入危险之中。
清晨。
苏未央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睁开眼,却见玉李在旁边。
玉李,“郡主您醒了?柳姨娘来了,正带着人在外面闹呢,说要见您,绛河在外面拦着。”
“好,让她们等。”
苏未央起身,取来杯子,倒了一些药粉进去,又用热水兑了兑,慢慢地喝着。
喝完了药,又喝了许多水。
玉李问道,“郡主,您要出去吗?”
“让她们继续等,”苏未央一边慢悠悠地喝着温水,一边道,“现在本郡主出去,她们岂不是会高兴?她们高兴,本郡主就不高兴。”
玉李了然,甚至能想象,以后郡主能干出多少添堵的事。
这时,屋外逐渐平静了下来。
苏未央挑了件大红色的裙子穿上,又梳了一个浮夸的发型,在头上插满了簪子,这才出了房间,去了正厅。
正厅里,柳姨娘带着沁芳院的人在,金玉院的下人们在旁陪着。
而最靠近房间的位置,则是守着绛河。
绛河身材结实高挑,面容冰冷肃穆,一计杀气腾腾的眼神,便让女子们乖乖闭上嘴。
见怀玉郡主来,众下人齐齐起身问安。
柳姨娘面色难看,但还是挤出了一抹虚伪的笑容,“孩子,你今天起得这么晚,是昨天累坏了吧?”
苏未央竖起了眉毛,“谁是你孩子?你扶正了吗?而且本郡主不是天天睡到这个时辰?”
柳姨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得紧——郡主自幼没有母亲,很渴望母爱,直接把她当成了母亲,可以说对她言听计从。
今日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丢了脸的柳姨娘结结巴巴,“郡主息怒,是……是妾身逾越了,妾身关心则乱。”
苏未央走到主位上坐下,“说吧,大清早来嚷嚷什么,扰得本郡主没睡好。”
柳姨娘急忙道,“是这样,刚刚妾身听说,今日郡主要去报官?”
苏未央就等这句话,“是啊,本郡主在切磋大会被人下了那种下三滥的毒,不报官难道还憋着?”
柳姨娘状似好言相劝,“郡主您先消消气,听妾身说。郡主报官是应该的,但一旦报官,这件事便会传扬开,到时候京城人都知郡主中了那种毒,免不得说三道四,最后吃亏的还是郡主。”
苏未央微微挑眉,“那依你看,本郡主该怎么做?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
柳姨娘一看有戏,便道,“以妾身看,这件事就先算了,下回郡主外出,我们留意一点,无论是吃喝,咱们都从王府里带着就行。”
说着,还幽幽叹了口气,“妾身也愤怒,妾身气得昨天晚上都没睡好。”
苏未央挑眉,“你不是说,你刚刚得到的消息吗?到底是昨天晚上听说,还是今天早晨听说?”
柳姨娘一愣,结结巴巴道,“这……是……今天早晨听说郡主要报官,但昨天晚上有人来报,说郡主心情不悦,所以……所以就在担心。”
苏未央没拆穿她,装得余怒未消,“但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本郡主堂堂皇上亲封的郡主,中了那种毒,总得有个负责的。”
柳姨娘问道,“那谁来负责?”
苏未央冷哼,“昨天谁劝本郡主去切磋大会,就由谁来负责!”
众人一听,倒是认为有几分道理。
如果郡主没去切磋大会,也不会中毒。
夏荷和秋叶吓了一跳,直接冲出来噗通跪下,“郡主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当时也是一片好心,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未央未看两个跳梁小丑,冷笑着问柳姨娘,“你掌管王府多年,遇到这种情况,得怎么处理?”
阴恻恻的眼神,让柳姨娘头皮发麻。
虽然不知为什么今天郡主火气这么大,但柳姨娘知道,如果不把郡主的火气发在丫鬟身上,回头就会找她的不痛快。
“回郡主,既是嘴欠,就要掌嘴五十。”
苏未央状似惊讶,“五十?那么多呢?本郡主以为随便打打惩戒下就行了。但柳姨娘掌管王府立了规矩,本郡主也不好破,开始打吧。”
刘嬷嬷和张嬷嬷出来,掏出掌嘴用的小板子。
两人吓坏了,不断求饶,“郡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柳姨娘饶命……”
可惜,没人饶她们。
刘嬷嬷和张嬷嬷一人打一个,小木板无情抽在夏荷和秋叶脸上,啪啪作响,没一会,脸就被抽肿了。
打到三十下时,两人嘴角开始流血。
打四十下时,两人的嘴开始溃烂。
打完五十下,两人已经没法说话了。
苏未央这才笑逐颜开,柔声对柳姨娘道,“不愧是掌管王府多年,你这法子真好,打完后,本郡主心情就好了呢。”
柳姨娘,“……”
明明是郡主要打,怎么变成了她打?
柳姨娘试探着问道,“郡主,您还去报官吗?妾身认为,您气也出了,就别去报官了,姑娘家家,还是得在意一些名声,人言可畏。”
玉李和绛河相视一看,交换眼神——见过虚伪的,没见过这么虚伪的,柳姨娘处处败坏郡主名声,现在又装好人,也不知道郡主是否会收手。
苏未央看着柳姨娘眼下淤青,满意地点了下头,“好吧,本郡主气出完了,就不去报官了。”
柳姨娘狠狠松了口气,随口问道,“不知郡主今日有什么打算?”
“本郡主要入宫。”
柳姨娘刚松的那口气,又重新吊了回来,“郡主不是消气了吗?还入宫做什么?”
苏未央挑眉,“本郡主消气,和入宫有什么关系?太后娘娘早就邀我入宫,一直迟迟未去看她老人家。正好今日得闲,就去瞧瞧,怎么,你有什么疑问吗?”
柳姨娘定睛看向面前女子。
却见女子依旧肥胖,圆圆的脸、圆圆的身子,与平日里一模一样,连做事风格也没什么不同。
依旧睡到日上三竿,举止粗鲁。
依旧脑子糊涂,轻易被人哄骗。
依旧不讲道理,拿下人们出气。
但又觉得哪里不一样,只是一时间却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