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嬷嬷本就苍白的面颊,又苍白了一下。
绛河继续道,“把你们全家赶走后,就算是到了别的城,谁又能保证这秘密能藏一辈子?毕竟纸里包不住火,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来说,我们奴婢的性命,都是草芥。只要你们草芥全家活着一天,柳姨娘就担惊受怕一天,如果你是柳姨娘,会不会顺手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呢?”
刘嬷嬷吓得浑身颤抖,她惊慌地看向明秀,“明秀,你……你……真的听见了?”
明秀哭着点头,也是抖得不成样子,“奴婢听见了……奴婢好害怕……”
刘嬷嬷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立刻跪在地上,对着绛河连连磕头,“绛河姑娘,您一定救救老奴,老奴可以死,但老奴的家人是无辜的,还有……那件事真不是老奴指使!绛河姑娘,你是颍川王府的大官,你一定有办法!”
绛河蹲下身子,叹了口气,“我们同在金玉院,也算是有些交情,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但不确保能成。就算是保不住你的性命,但能保住你全家性命。”
刘嬷嬷对着绛河连连磕头,“绛河姑娘救命!一定要救救我……”
绛河把刘嬷嬷拉住,沉声道,“别急,你听我说。你现在给你儿子写一封信,明天上午,让你全家到镇南王府门前跪着喊冤,就说家里不要这份银子,陷害郡主的另有其人,一定要调查真相。”
刘嬷嬷面色大变,“这……如果这样,岂不是直接得罪了柳姨娘……”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刘嬷嬷急忙捂住嘴,惊慌地看向绛河。
却见绛河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容,没有丝毫惊讶。
“确实,你家人喊冤后,就会得罪柳姨娘。但如果不喊冤,你全家都得死,相反,如果当众喊冤、顺便把事情闹大,全京城都知你家的事,那么你全家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都会怀疑到柳姨娘头上,所以她们反倒是不敢对你家怎样。”
“这……”
绛河笑意加深,“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思考,当然,我也不勉强你,你们全家死不死,对郡主,或者对我们颍川王府都没什么影响。毕竟被你们诬赖多年,郡主早就习惯了,不是?”
“……”
别人不知道,但一直伺候怀玉郡主的刘嬷嬷怎会不知?
虱子多了不怕痒,也许别的闺秀还在乎什么名声,怀玉郡主是真的不在乎,毕竟也没什么名声了。
一刻钟的时间后,绛河道,“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就走,再不管你家的破事。”
刘嬷嬷最后一咬牙,壮着胆子道,“我……我写信……”
绛河挑眉,“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纸笔。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名戴着帷帽的女子走出了刑部大牢。
离开甚远后,确定周围没人,两人便摘了帷帽。
之前那哭哭啼啼的明秀,哪还有半点恐惧模样?
面容冰冷,一双眼神锐利如刀。
“绛河姐,接下来怎么安排?”
绛河道,“你先回镇南王府,我自己去刘嬷嬷家安排。”
明秀点头,“好,那你当心。”
绛河也拍了拍明秀的肩,“今天辛苦你了,等回头我在王爷那给你报功。”M.
明秀眼中有了喜色,“多谢绛河姐了。”
随后,两人分开,各忙各的。
金玉院。
晚间练完武、沐浴过后的苏未央在房间里翻看着医书。
玉李则是守在一旁。
好一会,苏未央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绛河还没回来?”
玉李回答道,“郡主若是累了,就先睡下吧,如果郡主着急,等绛河回来,奴婢叫醒郡主就是。”
“不用,我不困,只是这灯太小了,看着累眼睛。”苏未央一边按摩眼睛,一边笑道,“人少就是好,自从金玉院下人走一半后,整个院子安静又惬意,你说对吗?”
玉李也陪着聊天道,“是啊,不过该买下人还是要买的,郡主尊贵,不能没人伺候。”
“再说吧,其实这里倒是不需要多少人。”
却在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
玉李机敏地看了一眼,“郡主,奴婢去看看。”
“好。”
玉李快步出了屋子,很快又回了来。
“郡主,是绛河回来了。”
绛河也道,“郡主,奴婢回来了。”
苏未央放下按摩眼睛的手,收敛了惬意,“事情如何?”
“回郡主,一切进展顺利,明日辰时,刘嬷嬷全家便会到王府门前喊冤。”
苏未央脸上终于绽放了笑容,“事情比我想象中要顺利,你们辛苦了。”
想到要拆柳姨娘的阴谋,玉李和绛河也很高兴,“奴婢不辛苦。”
绛河道,“郡主,奴婢一会可能还要出去下。”
“去颍川王府?”
“是的。”
苏未央不解地看向窗外,却见天已全黑,“这个时间,颍川王不会休息吗?”
“不会,王爷一般要过子时才歇息。”绛河回答。
苏未央一愣,“他那么忙?不是兵权被朝廷收回了吗?”
提起兵权,玉李和绛河两人的脸上有了一丝僵硬,眼底也有恨意。
“王爷还要处理封地事宜,每天都有从封地送来的文书。”
苏未央将两人细微的面部表情看在眼中,却未深问,“好吧,那辛苦你了,你若是太辛劳,今天晚上不用回来,睡在颍川王府或者无忧居,明天回来便可。”
绛河道,“不用,奴婢会快去快回。”
苏未央点了点头,“也好,明天还不一定闹腾多大,找个人帮忙兜底,也不错。”
“……”
无辜的颍川王,又要为某人兜底了。
很快,绛河离开。
玉李问道,“郡主,明日还有一场硬仗,您也早些休息吧。”
苏未央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不累,再看一会,这几本医书挺有趣的。”
“???”玉李一头雾水——医书还有有趣的?
……
颍川王府。
书房。
绛河把今日发生的一切报告给颍川王。
一边听报告一边随手翻阅文书的太史无极一愣,抬起眼,“她说,让本王给她兜底?她还需要兜底?”
“回王爷,郡主是这么说的。”绛河也觉得,郡主不需要王爷兜底。
太史无极一边挑眉一边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王爷。”
绛河前脚离开,颍川王便派人把随从秦佑找了来。
命令道,“找一辆没标志的马车,我们明天早一些出发,占个看热闹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