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的是,同一时间。
三名穿着暗色披风、戴着兜帽的女子,趁着夜色出了镇南王府大门,上了一辆马车,随后马车消失在暮色之中。
一炷香的时间后。
无忧居通往知春院的暗门被推开,三人依次出了暗门。
走在最前面的是玉李,她出了暗门后回过身,“郡主,请小心门槛。”
从台阶到暗门,有一道不矮的门槛。
苏未央抬腿跨过,随后进了房间。
房内一片安静,苏未央环顾四周,想到这个梦寐以求的“实验室”,唇角控制不住地勾起。
绛河最后进来,关好暗门,正好看见郡主的笑容,不禁问道,“郡主,您今天心情很高兴?”
苏未央勾着唇,“是啊。”
玉李也笑道,“今天柳姨娘她们吃大亏,不说郡主是否高兴,反正我是挺高兴的。真想找两个酒菜,好好喝上一杯。”
绛河回忆起白天发生之事,也是笑出声,“我也想,一会忙完,我们就喝吧?”
玉李翻了个白眼,“停,郡主还在呢,喝什么喝?”
苏未央道,“你们两人想喝就喝,不用顾忌我,只是别喝多了,女孩子家家可不能酗酒。”
“是,郡主。”两人憋着笑,就知道郡主娇惯着她们。
说来也怪,郡主明明比她们年纪小,但无论是沉稳的气质,还是冷静的行事风格,都比她们成熟,好像一个大姐姐般。
绛河叹了口气,“说起来,今天真可惜,如果不是那个什么张嬷嬷出来顶罪,柳姨娘就能落网了。”
玉李也道,“是啊。”
苏未央安抚道,“没什么可惜,就算是给柳姨娘定罪,她也未必会倒台;同样,不给她定罪,她也未必会安全。与定罪无关,和镇南王的态度有关。”
两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镇南王依旧喜欢柳姨娘、宠幸柳姨娘,哪怕是定罪,也能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如果镇南王不喜欢柳姨娘,哪怕柳姨娘是冤枉的,但也可以直接定“治府不利”,拿下她的权力。
玉李不解道,“郡主,柳姨娘除了美一点,既无娘家家势,又无人品德行,镇南王为何这般重视她?”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苏未央。
苏未央尝试思考许久,最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绛河笑道,“郡主还未出阁,怎么会了解男人?”
苏未央心中暗道——便是出阁成婚,也不了解。
“我们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想聊也等回去聊,你们谁去报个信,我要见颍川王一面。问问他,是他来知春院,还是我过去。”
“是,郡主,奴婢去通报。”绛河道。
苏未央点头,“我在书房等你。”
绛河离开,苏未央则是去了书房。
当进入书房时,吃了一惊。
却见,原本有两个书架,现在却凭空又多出两个。
这还不算,多书的两个书架上面摆着满满的医书,这些医书并非常见,都是一些珍本,孤本!
苏未央惊喜,甚至比白天直接拆穿柳姨娘阴谋时,还要喜悦许多!
知春院。
自从下人得知郡主来了,便急忙把院内院外的灯都点上。
之前黑洞洞的院子,此时已是亮如白昼,甚至还隐约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气。
管事杜若听说郡主来了,也匆匆赶来了知春院——为了更好配合郡主工作,单身的杜若便干脆住在了颍川王府,距离知春院不远。
杜若对郡主可谓既好奇又崇拜,他也热爱医术,尤其是对传闻中三百年前的邪医术有兴趣。
可惜,杜若被门口的玉李拦了下来,因为郡主正在看书,不愿被人打扰。
直到半个时辰后,颍川王到。
玉李敲了敲门,“郡主,王爷到了。”
玉李的话音刚落,便听外面有下人高声通报,说王爷到。
苏未央还有一页便看完整本书,快速衡量了下,是要出外迎接颍川王,还是抓紧时间把这一页书看完。
最后她选择了后者,“请王爷进来吧。”头也不抬,扔下了一句话。
“是,郡主。”
随后,一阵木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传来,是颍川王被秦佑推了进来。
在颍川王进入书房的同时,苏未央把最后一页书看完,安安心心地合了书。
今日的颍川王穿着一身月色细棉混了丝的袍子,既柔软舒适,又在灯光下有微微光泽,让本就容貌出众的男子,更若出尘之仙。
“你我关系这么熟了吗,竟不主动迎接本王?”
颍川王看似质问,实际上口吻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是带着揶揄。
苏未央微微挑眉,“都是朋友,那么客套干什么?”
太史无极失笑,“谁和你是朋友了?”
“不仅是朋友,还是过命的交情。”
“哦?你说说,怎么个过命法?如果你解释好了,也许就真的成了过命交情。”
苏未央便认认真真解释起来,“您试想,如果我真有幸帮王爷治腿成功,我们是过命交情吧?”
太史无极饶有兴致地点头,“继续。”
“如果我没治成功,王爷您薨了,朝廷肯定会派人调查,最后多半调查到我头上,我也活不了。也就是说,我们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这样还不算是过命交情?
既然是过命交情,自不用那般客套,再说,我现在多看一些医书,以后给王爷治腿的时候,把握更大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太史无极失笑道,“你倒是伶牙俐齿,行,算你过关,以后我们私下见面,你不用出外迎接,也不用刻意见礼。”
苏未央心里想着——见礼?颍川王和镇南王官位品阶相同,她的身份虽是镇南王之女,但和他有婚约,怎么看,两人等级都差不多,谁规定她就要见礼了?
当然,苏未央也只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一下,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今天之事,多谢王爷了。”苏未央起身,十分认真又标准地为颍川王屈膝谢礼。
太史无极看着平日里冷清又高傲的女子,此时颔首垂眉,心中竟好似有只毛茸茸的猫爪,轻轻挠着,“你不是刚说过命的交情?既然过命,还用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