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轻松的气氛,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忐忑,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期待。
太史无极双眸猛地一亮,“有时间,本王去看。”
苏未央对远处秦佑招了招手,让众人过来推轮椅,之后收回视线,“之前实验结果,杜管事都汇报给您了吧。”
“说了。”
“第二批兔子,其中有几只腿部功能恢复良好的,一会我也会把它们伤口切开,进行检查。”
“好。”袖口之下,太史无极暗暗捏了捏拳,掌心渗出一些冷汗。
并非恐惧,而是期待。
他恨不得现在就在自己腿上做手术,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恢复行走!
下人们赶到,秦佑推了颍川王的轮椅,向知春院而去。
……
一刻钟的时间后。
知春院的实验室内。
所有人都穿上浆洗过,还专门消过毒的罩衣。
实验室门外,守着负责饲养试验兔的下人。
实验室内,则是之前一些学过医和仵作的人员。
长长的案台中央,苏未央打开了装满仵作道具的工具箱,拿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
她的面前,是一只趴在案板上,全身被固定的兔子。
后腿兔毛被刮了干净,上面有一条缝合过的长长伤口。
苏未央先用针刺了下兔子的肌肉,昏迷的兔子并未苏醒。
苏未央对身旁,坐在轮椅上、同样穿了一身消毒罩衣的颍川王道,“为了能在手术期间减少痛苦,我使用了两种药。一种是敷在皮肤上的麻药,能在一定程度上麻痹知觉;另一种就是让人陷入昏迷的迷药。
但就算是两种药同时进行,也未必能做到全程无痛。因为感受疼痛时,会在昏迷中苏醒,至于外敷的麻药,目的是尽量减缓疼痛,增加昏迷迷药的作用。我说得有点拗口,王爷您能听懂吗?”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大限度减少痛苦的方案了。
太史无极道,“本王不用任何麻药。”
苏未央轻笑,“外敷的麻药还是要用的,如果王爷特别抵触,就不用迷药了。”
之后,注意力集中下来,“我要开始了。”
“好。”太史无极也收敛心神,紧紧盯着苏未央手上的兔子。
苏未央十分娴熟地下刀,顺着之前刚刚愈合的伤口,重新割开兔子的腿伤。
好在,突兔子并未清醒,说明疼痛还在外敷麻药的作用范围。
已有人员上前,用镊子扒开兔皮,方便郡主操作。
苏未央用棉球擦掉血迹,定睛一看,随后欣喜,“成功了!兔子的脚筋愈合了!虽然没完全长好,但假以时日,定能完全恢复!”
“本王看看!”
太史无极激动地探过头去,秦佑急忙把轮椅往前推了推。
之前担心用兔子做实验,兔子会血溅三尺,秦佑并没把轮椅放得太靠前。
太史无极却见,兔子扒开的皮肉之间,里面有一条一条红彤彤的“肉条”。
却在这时,兔子一声尖叫,之后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这是麻药失效了。
苏未央用银针指着靠近兔足的部分,“王爷仔细看这里,这个部分是之前切断重新缝合的部位,筋肉有收缩,所以说明,抛开感染风险,这个手术是成功的。”
实际上不用苏未央说明,颍川王也早就看到了。
自从苏未央提出“手术”法,颍川王便搜集了不少资料。
他本就练武之人,对人体筋骨筋肉极了解,打过架、杀过人,屠过野兽、剥过兽皮,所以能看出什么样的筋肉是活的,什么样的筋肉是死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风雪中得到一块热炭,落水后抓住一块浮木!
他激动地看着女子,“霍怀玉,你想要什么?”
苏未央一时间并未听懂,“什么?什么想要什么?王爷您什么意思?”
“本王是问,你有想要的礼物吗?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想要!本王送你黄金万两?”
苏未央噗嗤一笑,她微微俯身,贴近颍川王的耳朵,低声道,“身为一个封王,有这么多银子,你就不怕太子大做文章?就算是想送,也偷偷送好吧?再说,之前怎么约定,现在就怎么交易,我不会坐地起价。”
说完,苏未央便起身,开始为兔子缝合起来。
她倒不担心颍川王乱喊而招惹是非,因为能出现在这个实验室里的,都是颍川王精挑细选,怕是祖上几代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这才带来。
否则和黄金万两比起来,她邪医术泄露出去,也会要命的。
很快,苏未央手法娴熟地缝合完毕,为兔子擦消毒用的碘伏。
另一边,颍川王也终于把之前濒临失态的狂喜消化完毕,语调平稳了许多,“你缝合手艺是和谁学的?”
声音一顿,又补了句,“这般精湛。”
秦佑、杜若、玉李和绛河这些平日里接触王爷多的人,心中暗惊,因为王爷素来沉默寡言,几乎很少说废话,更很少赞美人。
除了将士们打胜仗、还是那种极大的胜仗,否则基本听不到王爷的称赞。
今天却这般和颜悦色地称赞怀玉郡主——没错,哪怕颍川王已经消化了喜悦,但冰山俊容上,还是残有些许笑意。
与颍川王比起来,另一人才算是面无表情、一脸冰霜。
操作缝合期间,苏未央可以和人说话,但没精力做那些职业化的假笑。
“没人教,我自己看书学的。”
“看书学的?”
“是啊,学了个大概方法,之后便拿线在猪皮上练,邪医术其实没那么复杂,更多的是熟练度,例如用刀的力度、分寸,缝合的手法、技巧。”
一旁的玉李插嘴道,“王爷,奴婢可以作证,郡主在金玉院时,只要有时间就用猪皮练。”
太史无极了然。
苏未央抬起手,“可以,拆绑带吧。”
“是,郡主。”杜若立刻召来人员,把挣扎的兔子从固定用的绑带上拆下来,再送回笼子里。
苏未央来到旁边的案台。
却见案台上,趴着另一只已迷晕的兔子,兔子腿上的毛依旧被刮得干净。
苏未央换了一把刀,进行了刚刚同样的操作。
而这只兔子不如上一只幸运,还没把皮全部割开,就被疼醒,一边尖叫一边挣扎。
两名助手上前,用镊子拉住兔子的皮,苏未央把兔血清理好后,道,“王爷您来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