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记住?”
申北麒见夏三才表情肯定,便说出驱寒解表的方子,“麻黄两钱、苏叶两钱、防风三钱、荆芥白芷桔梗”
十几位药材,分量各有不同。
厉枫听了一遍,也只能复述前几味,申北麒说完追问:“你记下了?要贫道重复两遍否?”
“不必,我现场复述一遍,您看看有没有错。”
“也好。”
夏三才言罢,把眼睛先是一闭,然后张口娓娓道来,其内容竟丝毫不差。
“真是好记性。”申北麒点头夸奖。
“嘿嘿,老大你们聊着,我先回城拿药。”夏三才不好意思挠头一笑,转身就要往马场外离开。
侯享跟了上去,“三才等等,我与你做个伴。”
“三才他”厉枫吃惊地望着曹满。
曹满尴尬地解释:“三才胆量小点,但记性一直很好,以往经常望风、踩点”
“难怪。”厉枫恍然大悟,心说果然天生百材,各有不同。
申北麒对厉枫问:“老夫人伤筋疼痛,不知哪里有水?贫道需要净净手,好给她舒缓一下。”
“屋后有水,我这就去”
“老大,你陪道长说话,还是我去。”
厉枫话还没说完,就被曹廉抢先一步,申北麒见状面露异色。
李星棠同样惊讶,她以往还不觉得,直到今日给厉枫贺生辰,突然发现同样是小小年纪,厉枫居然有这么高的威望,难怪父兄都对他兴趣浓厚,实在有些太神秘。
曹廉眨眼间端来木盆,申北麒把手伸进盆中洗净,随后进屋给厉裴氏治疗。
厉枫、李星棠四人在旁围观,申北麒单手呈抓状按压脚踝,上下来回替厉裴氏舒展经络。
厉裴氏从一开始就闭眼皱眉,厉枫知道这种‘推拿’其实会有些痛,便关切地问:“娘娘,您还好吧?”
“啊?老身很好,申道长果真是高人。”厉裴氏睁开眼直点头,表情也没有闭眼那样‘痛苦’。
申北麒手指触碰脚踝,厉裴氏先是觉得冰冰凉,不多时就有热气汇聚指尖,这一刻她明白对方有真本领,所以睁眼后连连称赞。
约过了半炷香功夫,申北麒撤回右手问:“现在感觉如何?”
厉裴氏抬腿动了动,瞬间露出喜悦:“好像不怎么痛了。”
“贫道需得再拿捏几次,现在脚踝虽然痛苦减弱,但建议此刻不要着急下地,所谓欲速则不达,否则此处以后容易复伤”
申北麒盖上被子的同时,还不忘对病人耐心叮嘱。
“老身省得了”厉裴氏眼含感激。
见厉裴氏病痛缓解,厉枫欣喜地拿出酥饼待客,几个人围坐马场中央,吃饼、叙旧、赏雪、晒太阳。
因为有李星棠在场,申北麒大部分时间沉默少言,只是曹廉说到‘白狼’时候,他才提议去马厩看一看。
白狼的脾气,被厉枫用断粮法磨了两天,现在已经对他有所收敛,但看见两个陌生人,它又显得桀骜不驯。
“马是好马,可惜曾为金将坐骑,普通人很难驾驭它,想要驯服不易”申北麒直摇头。
李星棠好奇地问:“找个好的驯马师不行吗?”
“马通灵性,此马性如烈火,即便暂时为人驯服,恐怕将来也会脱缰,非英雄不能骑也。”申北麒直摇头。
“老大,这么说你就是英雄,城东马场这么多人,白狼连守卫军爷都不惧,但我发现它唯独怕你”曹廉上下打量着厉枫。
厉枫盯着曹廉苦笑:“你别在道长面前胡言乱语,我算哪门子英雄?就是个刚满十岁的养马人”
申北麒捋着胡须鼓励,“小友不必妄自菲薄,所谓世间一物降一物,或许这白马真服你呢?等开春后不妨去试试。”
“我都不太会骑何谈去驯服烈马?恐怕会受伤,然后下不了床”厉枫糟糕的骑术,申北麒之前就见过,骑马都不怎么行,怎敢托大去驯马?
“你何必胆怯?摔伤了还可以治,反正申道长会医术,开春后我也来试试,听说驯马可好玩了”李星棠自恃有‘七环步’,所以不怎么怕被甩下马。
厉枫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快把医生都安排好了,摆明是要坑我的节奏。
“白狼是知县相公寄养在此,实在不敢私自牵出去骑乘,小娘子就别打它的主意了”
“那也不一定,天宝山庄有帮知县相公遛马的职责,既然他把白狼放到城东马场寄养,应该也需要牵出去溜溜,回头我让甄叔叔问问去。”
厉枫找理由回绝得快,但李星棠的脑子也转得快,马上就找到破解之法,于是厉枫不再坚持,心说只要管事同意,你要玩就自己去玩。
李星棠在马场停留两个时辰,直到侯享、夏三才拿要归来,她才和申北麒返回天宝山庄,约定明日再来复诊。
临行前,李星棠嘱咐厉枫,穿上她今天送来的鞋帽。
融雪比下雪冷,厉枫在这个时节,正好用得上。
厉枫清楚厉裴氏的脾气,担心她责怪自己收礼,于是厉枫不戴也不说,李星棠把申北麒找来治病,他实在没脸拒接对方的好意。
傍晚时,厉枫趁给祖母送饭时机,询问厉裴氏的病情。
厉裴氏正色回答:“申道长有内家功夫,让老身少吃很多苦,不过他比往常少言,应在天宝山庄不受重视,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以后见面不可鲁莽,也不可多问。”
“娘娘明察秋毫,孙儿想要说的,也是这件事”厉枫连连点头,心说娘娘真神了。
尔后两日,李星棠带着申北麒来复诊,厉裴氏的脚伤、风寒很快治愈,正月十一就能正常行走。
厉枫因没戴鞋帽,被李星棠发现并质问,最终厉裴氏为她破例,厉枫才戴上温暖的鞋帽。
大雪过后,天气持续转好。
暖阳慢慢驱走寒冷,到了二月万物复苏,原野里亲亲嫩芽冒出,报春的野花提前开放。
趁着春光,甄煜晨再次带领庄客,把马场的战马带出去溜跑。
李星棠记得驯马的约定,便带着申北麒来马场尝试。
洛夜已跟知县相公沟通好,并让邢管事通知曹满、厉枫,表示白狼也得多牵出去溜,而且谁能成功驯服烈马,他还会给予奖励。
厉枫把白狼固定在马场中央的拴马桩上,说道:“白狼真的很烈,牵出去要是跑丢了,我们没法给知县相公交待,小娘子不如先试试?”
“也好。”李星棠点头走过去,首先先盯着白狼眼睛看,然后轻轻抚摸着它的身躯,给厉枫‘科普’道:“我爹曾经教我御马,他说要想马儿听自己的话,就得先和它成为朋友,像这么轻轻的抚摸,有助于增强信”
“危险,小心。”
厉枫、申北麒同时惊呼,李星棠回头嘚瑟的时候,没注意太接近白狼后腿,那是任何马匹都危险的区域。
白狼自然不例外,一记后踹,势如奔雷。
李星棠若被踢中,估计不残也要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