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兄弟皆是义士,应该不会出卖天宝山庄”
“义士?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能把命运交给人心?”
“那支金人战力极强,别说他们来了百人,就是只有二三十人,我们这些兄弟也挡不住,德尚你要早做安排。”
“陈留有一千驻军,姜叔同要我们在山庄设陷,到时候内外夹击金人。”
“姜相公此计甚善,金人擅长马上作战,下了马战力会弱一些,德尚应该从速安排,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笑话,天宝山庄剩下这点人,怎能替姜叔同去卖命?我打算直接撤往岳州,那完颜宗辅大军跟着就来,即便灭了这百人,于大局也无济于事。”
“呃德尚想得周全,不过此时天色将晚,山庄的马匹也不够,仓促离开也恐不利”
申北麒在窗外正听得震撼,突然房内的对话声中断,正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发现,里面再次传来说话的声音,刷新了申北麒的认知。
“有多少走多少,剩下的留在山庄,正好配合县兵阻敌。”
“你要放弃这部分门客?”
“有些时候糊涂点好,欲成大事不能有妇人之仁,对了,那匹白狼很不错,我等会让曹锋去马场借走,好马埋没在此可惜了。”
“可是白狼乃厉枫为姜相公饲养,我们借走不还,那厉枫如何交代?再说您特别欣赏厉阳,应该把他们祖孙带走”
“此一时彼一时,金人来势汹汹,我们马上要赶路远行,带着老人上路太麻烦,况且厉阳一直没联系上,我现在不想再浪费精力。”
“也有道理,但我建议白狼算了,曹锋两兄弟就在马场,他未必肯跟我们走,说不定还有隐患。”
“就依甄兄,我这就去召集门客,你快喝了药,抓紧收拾,半个时辰内必须出发。”
“嗯。”
等到李故推开房门,申北麒已提前离开,如果不是临时起意偷听,他也看不穿李故真面目。
此人表里不一,哪是真心在抗金?
不多时,李故于议事厅召集门客,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
大意是有队金兵入侵陈留,他受到知县姜叔同相邀,要带庄上门客协助抗金,但因为庄上马匹有限,需要一部分留守山庄。
李故挑剩下二十人,曹锋不出意外没被选中,至于‘没有武艺’的申北麒,也被抛弃在天宝山庄。
被选中的人跟李故离开,留下的门客也没有闲着,李故让他们随时保持戒备,如果金人寻上门报仇,就配合官兵内外夹击。
伴随着荒野里一阵颤动,李故马队迎着落日而去,庄内的留守人员依计而行,箭术好的上瞭望台防守,其余人都堵在前院顶门。
申北麒作为‘医护人员’,没分配到作战任务,成为留守的闲人,他本来想偷偷溜走,但不忍这些好汉蒙难。
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原则,申北麒小声把曹锋叫到一旁。
“道长有何事?我正忙着呢。”曹锋将一捆箭放在脚下,因为武艺在众人之下,这会也没机会表现骑术,只能给其余人打杂搬东西。
申北麒压低声音说:“二郎,有件事你得帮帮忙。”
“道长请讲。”曹锋挥手示意。
申北麒正色说道:“李庄主不会再回来了,他们此番是撤往岳州,现在天宝山庄很危险,那些寻仇的金人马上就到。”
“您您怎么知道?”曹锋睁大了眼睛。
“我刚才给甄总院送药时,不小心听到了李庄主与总院的对话,此事应该不会有假。”申北麒一本正经地回答。
曹锋吞了吞口水,喃喃道:“庄主有民族大义,这不太可能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是亲耳听到,贫道也不太相信,你知道他为何留下你们?”
“为何?”
“那是因为天宝山庄马匹不够,否则咱们现在都一起走了”
“实在难以置信不过甄总院受了内伤,他应该还留在房中,李庄主如果要走,应该会带上他的,您是不是听错了?”
申北麒听得直摇头,“贫道刚才去找过,山庄没有甄煜晨的影子,或许他趁刚才集会,已经提前离开了。”
“啊这”曹锋怔在原地。
“二郎不信,也可以自己去看,但是时间紧迫,得催促大家离开,别忘了你兄弟还在马场,他们离山庄如此近,说不定会殃及池鱼。”申北麒满脸凝重。
“要我怎么做?”曹锋追问。
申北麒:“贫道与他们不熟,二郎快去劝他们收拾离去。”
“庄主威望很高,加上我武功低微,这些未必会听,但会勉力一试”曹锋满脸苦涩。
申北麒严肃说道:“放心,贫道替你压阵。”
“好吧。”曹锋还不清楚申北麒实力,只是厉枫对他非常推崇,此危机关头他也不得不信。
两人快步来到山庄正门,曹锋对着忙碌的门客,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好汉,请听我说句话,金兵很快就要到,李庄主已带人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大伙也都各自逃命吧。”
“曹锋,你疯了吧?庄主刚走没多久,你就在此胡言乱语?”
“该不是此次没被选上,所以故意抹黑李庄主,你这厮武艺不好,心也不好吗?”
“我早都说了,骑术再好武功不行,也是废物,没选上不应该么?”
面对几人七嘴八舌的嘲笑,曹锋不卑不亢继续劝说:“此事千真万确,申道长在集会前,亲耳听到李庄主说话,他要带人撤往岳州,你们真是被抛弃了,都快醒醒吧,养伤的甄总院也不见了”
“匹夫住口,我当怎么了?你这厮突然发癫,原来是被这牛鼻子迷惑,不会中了他的妖法吧。”门客闻九烈怒目而视。
他是李故坚定的拥护者,也是留下守庄的负责人,面对有人说李故的坏话,他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贫道乃是玄门正宗,不会那些妖邪之术,但是曹锋句句属实,尔等去厢房找找看,甄煜晨在不在一目了然。”申北麒捋须回答。
“甄总院当然不在,他在聚会前就去了县衙,知县相公请他商议破敌,尔等见不到人就造谣,是何居心?说不好,休怪闻某棍下无情。”闻九烈说罢,抬手将长棍一展,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
“冥顽不灵,二郎我们走。”申北麒不屑地摇头,转身拉着曹锋转身,欲自己回屋收拾行李。
“不说清楚,哪里走?”
闻九烈见两人扫他颜面,抡起棒望两人身后劈去,申北麒听到耳后风声呼呼,遂把曹锋轻轻往旁一推,那棍砰的一声落在了空地上。
闻九烈见棍打不中,脸上微微感觉发烫,毕竟申北麒只是普通人,这让他在别的门客前丢脸,于是将那棒儿一掣,转而向前化为枪刺,往申北麒怀里直搠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