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可以借命?”
一路拉着楚萧出了月亮门,咱们的洪熙大胖朱高炽立刻忍不住询问起来,说完眼睛还死死盯着楚萧,就差把那张肥脸贴在楚萧脸上了。
楚萧艰难的转过头,很不习惯这样和人说话,哪怕是太子。
“不能。”
太子问的问题他已经解释了很多遍,现在又问,楚萧已经无奈了。
“那你为什么用竹筒抽了瞻基那臭小子的血,渡给孙姑娘以后她就活了,你还说不是在渡命?”
朱胖胖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而楚萧看着他目光里的担忧,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儿子可能真的被抽走了几十年的寿命。
但楚萧却很无奈,他心里的郁闷根本没办法给这个时代的人说清楚。
我要是告诉你,当初我只是在医院当过一段时间护工,有幸听过医生一堂课,这第一次给人输血,缝合伤口,就用了你儿子当小白鼠,你还不得扒我一层皮。
思来想去,楚萧开始用自己那一套理论来给咱们的朱胖胖解释。
马车需要有马来拉动才能往前走,一辆车不过是两个轮子一个车架,再加上一匹高头大马就行了。
同理啊,人也是一样的构造,不过就是俩胳膊,俩退,外加一个身子和一个脑袋,身体里的血液是提供动力的高头大马,你身体里缺血了和马车没拴马匹是一个道理。
那既然知道病因了,把人身体里缺少的动力源给重新续上,有了血,人不就活了,这也要弄成什么夺血续命?
楚萧觉得自己纯粹是在和一头猪谈论怎么修理自己家的wf,和古人讨论血型问题纯属是对猪弹琴。
“臭小子,你这种夺血续输血的法子也是你师傅教的?”
闻言,姑且算是听懂了后,朱高炽赶忙又抓着楚萧试探老底道:“除了这些手段之外,你还学会了什么?”
“家师学问惊人,这些东西在家师看来只不过是小道尔,那些惊天的学问恩师从来不教小子,他老人家总说人生烦恼识字始,学的越多以后的麻烦就越多,以后肯定会有人不断麻烦自己。”
“家师想让小子过一种简单的生活,能吃饭,会穿衣,下雨了知道往家跑就行了。”
没办法啊,楚萧只能往自己那个虚无缥缈的老师身上推,他总不能说自己肚子里的藏货还多着呢吧。
现在就把他累成这样了,要不是为了能够尽早离开翰林院那种蠢货扎堆的地方,他怎么会自告奋勇的把制盐法献给太子。
没办法,为了让自己以后能远离麻烦的漩涡,只能这么说了。
闻言,朱高炽第一次用恶狠狠地表情指着楚萧,一时间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在他看来,楚萧那个师傅简直就是个老神仙,这些随便施展出来的手段哪一样拿出来都是经天纬地的学问。
他可不相信,身负此般学问的老师,会把自己的弟子培养成傻子。
还能吃饭,会穿衣,下雨了知道往家跑就行,这不是村东头老李家的傻丫头么。
怒指乾坤了半天,朱高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又颓然的放下了手。
“爹,您拉着萧哥儿这是要干嘛去?”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朱瞻基的声音。
这会朱瞻基已经在卧榻前自我感动完了,除了太子妃没出来之外其他人也都纷纷追了上来。
闻言,太子朱高炽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楚萧一眼,随后自我安慰,楚萧那些本事现在不想露出来也是好事,否则的话也可能会太过引人注意。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清楚。
“楚小子,你看看给人看病你还缺什么家伙事,我让人去准备好,你等下跟我去黔国公府一趟。”
“去黔国公府?”楚萧一愣,脑子里也在快速搜索黔国公这个人的信息。
“没错,你沐伯伯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些年来一直卧病在床,不能上朝,你赶紧去给看看。”
没等楚萧想起这人是谁,太子朱高炽便开口了。
这下子楚萧也终于想起黔国公是谁了,沐晟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或许很少有人留意过永乐年间的这位黔国公,那是因为他早年间打仗太苦,所以导致刚五十岁就身患重病。
不过他虽然不常在朝堂,可这位黔国公的子孙后代们以后在大明的历史上,却做出过许多的贡献。
念及此处,楚萧一想就明白了。
沐晟肯定也是贫血,早年间在战场上受伤太多,导致他大量失血迫使身体的造血功能下降,血液活力少,携带的氧分子不足,这才导致他还不到五十的时候就卧病在家。
这种情况,稍微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会比常人严重,他也不知道给沐晟输点血会不会好点。
不过本着把这些古代人都当马车来治的医者仁心,楚萧还是决定去看看,到时候不成再说。
至于原因,他一早就听出来了。
太子殿下是在帮他结交关系网,沐晟虽然不在朝堂,但皇帝对他的爱戴可一点也不少,他在朝堂上的威望也一直存在。
把他治好了的话,身后就等于又多了一位长辈撑腰。
看来太子是真把他当自家子侄来照顾了,不是自家子侄的话不会这么操心费力的给他搭建关系网。
后脑勺又挨了洪熙大胖一巴掌,楚萧十分怀疑这家伙的菩萨心肠是装出来的,平日里在他爹和兄弟们面前都是一副怂样,到他这内心里的暴戾情绪就全都原形毕露了。
惹不起啊,未来的洪熙皇帝么。
靖难的时候能以一万兵力镇守北平,力抗李景隆五十万大军而不破城的狠角色,怎么可能是平日里那种怂样子。
无奈之下只好让小太监们带着刚才的工具,随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东宫。
但楚萧不知的是他们这前脚刚出东宫,后脚刚才负责烧热水的小太监就直奔西长安街的庆寿寺而去了。
庆寿寺里往日都很祥和,这是因为有个得道高僧就挂单在这。
但今天从上午开始,门廊内外的内侍,宫女们就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只能互相传递不解的眼神。
今天陛下来的时候显得很急躁,似乎最近的心情都不太好。
特别是刚才一个小太监进去后不久,里面就传出了陛下很大的声音,随后就是寂静无比。
陛下不高兴了,内侍,宫女就站的一个个堪比标枪,庄严肃穆到连喘气声也比刚才小了许多。
“少师,你说这世间真有能懂得把有毒的矿盐变成青盐的世外高人么,若真有那人又该是何等模样?”
听完了太监的密奏,朱棣有生以来是第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
如果这世间真有人能把毒盐变成能吃的细盐,那他大明过去如此苦了百姓简直就是他永乐这一朝的罪孽。
闻言,一旁一位身穿黑色僧衣,正闭目念佛的老和尚睁开了眼睛。
“这个世界总是很大的,有一些避世不出的神仙也不足为奇。”
“只是有如此学问,却又甘愿闲云野鹤的老神仙,此生却无一面之缘,也实在是遗憾了。”
姚广孝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敲动木鱼口念佛号,给朱棣缓缓祛除心中的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