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词萱这才知道自己着相了,在咏和面前表露出了不该有的神色。“不是你想的那样,咏和,你莫要瞎想。或许是我的身份与他的身份有些相似,所以不免就关心了些。”
咏和公主想了想,好像也有些道理,两人都是作为质子而来到这宫城里,自然会有些惺惺相惜。她将信将疑地点头,但还是半开玩笑说道“你即将是我三皇嫂了,可不能在我三哥面前关心别人,不然我三哥可是会吃醋的。”
苏词萱笑笑,心里的担忧没有放下多少,还是打听不到具体的情况。回到紫云殿,妗玉那里也没有打听出来什么消息,苏词萱的心脏始终在悬着。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神情怏怏歪在床上。
这时,妗玉匆匆进来,面带喜色,“郡主,你的家人回京来了,你母亲和哥哥进宫来了,此刻正在面见皇上呢,等会儿就过紫云殿来,要接你回家去待嫁呢。”
苏词萱听说,猛然坐起来,心中剧动。
“他们来京了?”苏词萱呆呆看着妗玉,神情震动,却看不出悲喜。
“是呀,他们是郡主的母家,郡主您都要嫁人了,您的家人自然是要来的啊。”
是啊,她都要嫁人了,要嫁给当朝太子了。她父母一直健在,怎能不来呢?
苏词萱慢慢从床上下来,九年多了,有时候她都忘记了自己还是有父母的。九年多来,想必他们也差点忘记了还有个女儿被当人质留在宫中独自生存吧。苏词萱想,若非是嫁给当朝太子而是嫁给其他人,他们会不会来?大约不会来的吧。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晃过太多难以言说的心酸。
苏词萱压下酸涩,无悲无喜说道“妗玉,替我绾发梳妆吧。”
“是,郡主。”妗玉是真心为她高兴,她可以从娘家里风风光光出嫁,郡主的娘家也是王府呢,有娘家在背后撑着,看以后谁敢把郡主看轻了去。
妆发都梳齐后,苏词萱就坐在桌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同入定了一般。他们要来了,九年多未见,该说些什么呢?会说些什么呢?
不一会儿,果然听见外面有动静了。
“奴婢拜见徳贵妃。”
原来是徳贵妃亲自陪同,听着动静,苏词萱忽的紧张起来,心绪万千,是近情情怯还是什么她说不清,只一步步往外走。
“免礼。”只听见徳贵妃一派仁厚。“这位是你家郡主的母亲凌王妃,郡主呢?”
“见过凌王妃。”妗玉说道“郡主在屋里呢。”
正说着,便看到苏词萱伫立在屏风玄关处,望着她们,眸子茫然。
徳贵妃和身侧的夫人一齐看过去,那夫人正是苏词萱母亲凌王妃。凌王妃看到眼前与她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姑娘,眼圈倏然一红,热泪险些就滚滚而下,眼前的姑娘,是她女儿啊。
见此,徳贵妃先笑道“词萱,还不快来拜见你母妃。”
苏词萱这才从茫然中清醒,目光逐渐恢复清明。她先看了一眼徳贵妃,又看向徳贵妃身旁的风韵端庄的中年女子,意识到那是她的母亲,凌王妃。苏词萱极力回忆着,忽然发现,眼前的妇人的容貌与记忆里的母亲的容貌已经不能重合了,此刻于她,有些许陌生。
意识到出现在她眼前的母亲,对于她竟像一个陌生人一般,苏词萱蓦然心痛起来。她走上前来,先向徳贵妃行了一礼。“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快快免礼。”徳贵妃忙将她扶起来。
“萱儿。”凌王妃声音微微颤抖,眼眶满含着泪。
苏词萱把目光转向眼前这位她应该称之为母亲,却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与记忆中的娘亲重合起来的全然陌生的女子,心脏如同被一点点啃噬般疼,她张张口,“母亲”二字她始终叫不出来。
徳贵妃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这样的情形,忙笑着说道“你们母女多年未见,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本宫就不在这里打搅了。”
说完,她笑着招了招跟随而来的宫女,一群人鱼贯离开。
“贵妃娘娘难得来,先喝口茶再走吧。”苏词萱时而清醒,时而茫然,此时看到徳贵妃还没坐就要走,才惊觉自己失礼怠慢了。
徳贵妃摆摆手,回头对她笑道“不用顾虑本宫,你和咏和常日在本宫面前尽欢,岂拘泥于这一时?你与你母妃这么多年未见,如今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呢,这茶啊,本宫他日再来讨。”徳贵妃如今自是不会摆着贵妃的谱拿乔,一方面,苏词萱背后的母家不容小觑,另一方面,苏词萱是准太子妃了,将来太子上位,苏词萱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老了倒没什么,但是她的女儿咏和将来的平安富贵也许还得仰仗这位准太子妃,又岂能再如以往那般端着高高在上?
“既如此,那臣女恭送贵妃娘娘。”苏词萱福了福身。
凌王妃也向徳贵妃福身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