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吉走在还趟血的城墙上,看着远方顺营的营房,目光忧郁。
他曾经决心有朝一日夺回辽东。
可鞑子却愈杀愈难,防不胜防!
他还信奉杨督师所说的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
可是,流贼却愈杀愈成。
时至今日。。。大明真的已经气数已尽了吗?
不对,难道肮脏的贼军就没有王师之象吗?
“大同那边还没有回音?”周遇吉问道。
亲兵道:“没有!”
8天过去,仍没有回音!
周遇吉暗叹一口气:朝廷官兵若是能够齐心戮力、区区流贼早化为齑粉。
可恨可叹息!
“下令,全军连夜撤往宁武。”
“是!”亲兵前去传令。
九千军队连夜出城,只有四千多人顺利突围。
代州攻陷。
顺军为攻下代州损失近3万。
这个夜晚,代州上万百姓成了顺军发泄品。
宁武是通往大同的关隘。
李自成攻下代州,马不停蹄地再次追击宁武。
不追不上,身后留了条子就咬死老虎,怎么能安心进攻京畿呢。
周遇吉原本认为姜总兵或多或少都要部署大同关隘。
等到他来到宁武时,却发现只有象征性地一千多人。
由此可见,姜瓖根本没有阻止军队前进的计划。
这下可好,周遇吉的五千军马再也无法撤退。
一退,大同门户敞开。
大同,上任贼军横行。
幸好宁武地形险要、城坚壁厚、火炮完备。
李自成还被王八吃掉秤砣狠狠地咬了一口。
打得昏天黑地。
10天之内,顺军伤亡上万人,尸横遍野。
关城前面的雪,都是殷红之色。
李自成遥望,不禁叹谓,“要是他镇也有如周总兵,我李自成哪有今日。”
“陛下,周总兵确是少有的勇将,可惜不识时务,不能为大顺所用。”牛金星说。
李自成反应过来,“此獠冥顽不灵,马上传令,下最后通牒,五日不降,鸡犬不留。”
“遵旨。”
周遇吉见通牒后烧毁。
有部将言:“总兵,城内粮草将尽,而援兵无望,我们这样困守也不是办法。”
这几天,周遇吉顶住了挺多压力。
下属不能全都像自己一样。
无望的斗争,最能考验人的心灵。
但他有什么办法?
于是他每一次都冲锋陷阵,为下属树立标杆。
要死老子就死了,你怕啥呢?
他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用说了,本将与宁武共存亡。”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只要守好城墙,贼军休想攻进宁武,至于粮草,我已经勒令朔州,马邑尽快送来。”
“末将明白了。”
王部将暗自叹了口气,认为总兵不过是慰劳他们而已,就像粮草一样,这个季节哪还会有谁送来粮草?
三日后,朔州送来粮面一千石。
马邑则一点表示都没有。
五千兵欲阻五十万军,痴了。
马邑不愿让甘贵的粮食打了水漂。
而且在历史上朔州并没有送来粮食。
就是一只蝴蝶扇了一下。
朔州最后一次向姜瓖的三万大军供应了五千石粮面。
粮仓剩下的不多了。
一千石已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但是,拥有粮食同样无法改变历史的命运。
顺军炮火全开,“万炮齐发”,犹如雷霆一击。
半天的轰隆声此起彼伏,火球狂潮一浪接着一浪。
广武一段城墙轰然垮塌。
顺军蜂拥广武城。
周遇吉安排手下拼死抵抗,却不断有顺兵能把他们累倒在地上。
“总兵,末将真的坚持不住了。”王部一刀杵地,两腿颤了一下,一身血敌我难辨。
周遇吉一手托住他,“你已经为国尽忠了,去吧。”
王部把眼睛一红,最后拼尽全力拱手相让,哽住了声音,“谢总兵老爷。”
他跌跌撞撞地回去了,但没有庆幸自己能够脱险。
他的心沉甸甸的,禁不住一步一回头。
曾经的胞泽,是血与火的较量。
断臂刘猛子被顶入缝隙。
倒地王老六抱住顺兵双腿不放。
身负三箭,张把总是背着一大堆震天雷冲扑入顺军。
“轰!”一声巨响。
尸血横飞的顺军却是如杀无赦、炸无葬身之地。
突然王部把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刘猛子,刘猛子倒了下去,现出了一道缝隙。
他简直下意识地拔刀回身子顶上。
“去死,狗娘养的,猪块子,????。。。。。。”
王副将骂声很凶,一边砍头一边骂娘,乱打一通,脏话全都出了口。
肠子都流出了他的胃,他还骂骂咧咧。
顺兵踏破他的肚皮,他仍然骂骂咧咧,就是没有一声。
顺兵陷宁武城时,李自成竟没有说到做到。
说好鸡犬不留呢,怎一个妇孺老幼也不放过呢?
宁武城内军民尽受戮尽。
周遇吉的箭像刺猬一样,妻子刘氏和其他家眷都被顺兵烧毁了。
宁武战役使李自城感到一丝害怕,他担心身后大同宣府居庸关会像宁武一样臭美坚硬。
就在他有点退堂鼓时,三月初大同姜瓖降表来了,接着宣府总兵王承允降表来了。
大同诸州县争表忠诚。
李自成笑傲江湖死去活来,这就是他所熟知的明朝官员风格。
言下之意。
宁武城失守之日,郑怀英得到龙渊消息。
他马上去了林府。
这几天,林琛急坏了。
流贼已在眼前,宁武当然无法防守。
流贼有啥能打架的?今天或明天?
郑怀英一进门就不理会。
“大人,周总兵战死,宁武失守。”郑怀英径直说道。
“啊!失,失守了!”周琛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惊慌失措。
此前曾任朝廷命官并受到庇护。
而且这一刻朝廷本身也几乎不保。
也就是老大快要翘辫子子的时候,就快要无依无靠。
那一刻郑怀英哪里会在乎自己的回应。
“大人现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投降大顺,二是我之前提议过,借黑甲军守城,大人必须马上决断。”
林琛这一刻心都乱了。
他认为黑甲军和流贼同为反贼有什么不同?
投降了大顺?
额。。。本官饱阅圣贤书身受皇恩岂能事盗贼!
二条道路他没有一条选择。
郑怀英好像也看到了,“同学们懂了就告辞吧!”
“等等!”林琛拦住了他,这时再也顾不上这么多“你把然儿带走,以最快的速度,要走多远的路。”
“学生没打算走啊!”郑怀英道。
林琛气得不行,“你。。。。。。怎的如此固执?”
“是大人固执。”郑怀英来不及和他扯淡。
他不敢抱任何侥幸心理,一定要立即做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