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夫人的一阵跳脚大骂,倒给李克宁搞蒙了,脑门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嘴里不迭连声的,道:“你快别吵吵了,都这么晚了,惊动了四邻,不是耍的……!”
”呵,我吵吵?真是马不知脸长,深更半夜舞刀弄枪的,又是谁呢?!惊动了四邻?谁怕?我又没做那破鞋养汉之事,我怕啥子?”
恶婆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掐着腰,越骂越起劲,摆出那浑不讲理的架势,真的给李克宁弄没辙了。
李克宁涨红了脸,只感觉一阵火烧火燎的难受,”你快些住嘴!”
”我偏不!”那婆娘撇了撇嘴,斜眼瞅着他手中寒光闪闪的短剑。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她也生怕李克宁撒起野来,那刀剑可是不长眼睛的,因为自己的心上人儿在他手里。
她的大脑在飞速的旋转着,突的灵机一动,”嘿嘿嘿”的一阵冷笑。
“你笑什么?”李克宁一愣,他现在已成骑虎之势,这放人吧,脸上挂不住,这不放人吧,又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正在这左右为难之际,闻听了她的冷笑,便赶忙接过话头,看能不能找个由头,借坡下驴。
”可笑啊,可笑!”这婆娘闻听他的话,更加来劲儿,不住的抚掌大笑,”哈哈哈……!”
”有什么那么好笑的?!”李克宁斜了他一眼,气恼的道,“可笑什么?”
”我可笑你没有夺那天下的气魄,却总是在这窝里斗。只盯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做那无能的丈夫。你不是可笑又是什么?!所以说,不该笑吗?!哈哈哈……”
那婆娘笑得浑身不住的抖动,不能自己。
“你……你……你把话说明白一些,怎么只是给我在这打糊噜语?!”李克宁急得一阵跺脚。
那婆娘见时机已到,马上正色道:“我们进屋说,别让家里的下人见笑……!”
李克宁此时才想起,吵吵闹闹了这半天,家里的老妈子、丫环和护院的家丁,怎么没了声息。
他并不知道,这些人早已被惊醒了,偷偷的在那暗处观望着动静。
因为这李存颢与婶婶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众人早已知悉。只是这婆娘上下打点了银子,行些小恩小惠,从而堵住众人的嘴,没人上李克宁面前扯这些老婆舌。
所以说呢,女人做的事情,天底下的人全都知道,最后一个知道的,恰恰是她的丈夫。
李克宁心道,进屋就进屋,不信你们还能跑了不成?我看你们要说些什么?
三个人进了屋,李克宁将那李存颢向前一搡,”啪”的一下将那短剑拍在了堂桌上,厉喝一声:”我看你们今天能说破天来?!”
“哎呦,哎呦!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可是都为你好呀!”婆娘见心上人被人搡了一跟头,心疼的嚷叫起来。
”你们……!”这李克宁听着她的话,甚觉别扭。
“咋了?就是我们!你知道侄儿今天是为谁来的吗?”婆娘气恼的嚷嚷道。
李克宁心里憋屈的不行,一阵黯然神伤,愤恨道:”奶奶的,为谁来你他妈的心里不清楚?还能是为我来的?!
”哎呦,啧啧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今天侄儿就是冒着风险,为你而来……!”
”夫人,此话怎讲?”李克宁闻听此言一愣,瞪着两眼,瞅着婆娘,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侄儿今天到我这来,是让我劝说于你,说你有盖世之才,也是人心所向,你却不当这晋王,坐这河东节度使的宝座,却拱手让与他人。侄儿心下甚为不服,定让我劝说你,以河东九州的百姓为重,担起河东节度使的大任!你说侄儿错在哪里……?!”
这婆娘一阵慷慨陈词,倒深深地打动了李克宁的心,他眼圈一下子就湿润起来,深觉对他们二人不起。
二人对自己如此信赖有加,自己却怀疑二人做下苟且之事,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当下两眼一瞪,“真的是这样吗?”
这李存颢刚刚一直蔫头耷脑、垂头丧气的,不知道今天是否能活着走出这个大门。可刚刚婶婶的一番话,突的让他看到了生机一线,心中暗喜,自己有救了!
赶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两眼瞪得溜圆,挺胸抬头,昂然而对叔叔,一阵的喊叫:“婶婶刚刚所说的一切,就是今天侄儿所来的用意,难道叔叔真的就想把这晋王的宝座让与他人吗?可是现下所有的事情,不都是叔叔在做吗?叔叔又为什么要为他人做嫁衣呢?兄终弟及,古之历来有之,怎么到叔叔这就不行了呢?侄儿不服……!”
侄儿李存颢气宇轩昂的一阵规劝,感动得叔叔李克宁不仅涕泪交流,紧紧拉着侄儿的手,久久不忍放下,”今日你的一片赤诚之心,叔叔心领了,只是名位已定,让我如何去做!”
那婆娘见他犹豫不定,便极力撺掇道:“现在不下手,还等着人家来取你的脑袋不成?到那时悔之晚矣!你可知道过河拆桥这句话?”
李存颢也不停的规劝着:”叔叔,别再犹豫了,咱们先下手杀死张承业、李存璋,一切便可大功告成!”
那李克宁心扑通扑通的直跳,他喘息片刻,手按胸口,回望李存颢,声音低低的道:”那你可有帮手的?!”
这李存颢牛皮已经吹出来了,而且他还要免遭杀身之祸,赶忙道:”这早已配备齐了!”
李克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心里的野心在慢慢地滋长膨胀,他似乎看到权利的宝座,正在向他招手。
假如有一天,他真的登上了这至高的位置,他将拥有这河东九州的一切。
所有的人,都将拜伏在他的脚下。
他有些飘飘欲仙,他认为这一切都该是他的。
真是二人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自己差一点就与这一切美好擦肩而过。
他好像喝醉般的晕晕乎乎的,连侄儿李存颢什么时候走的,他都记不清了。
是自己的婆娘将他搀扶到床上,他感觉到这一夜,自己受到了帝王般的待遇。
这是畅酣淋漓的一夜,他从没感觉到如此美好过,他滋长了拥有权利,便可以战胜一切的欲念。
又感觉到,因你自身有着权利,连自己的婆娘,都要跪伏在你脚下的那种美好!
从这一夜他尝到了甜头,他觉得自己必须拼命的去抓住这一切,抓住一切的美好。
甚至他还觉得自己将来会妻妾成群,权利所带来的一切美好,他要真正的体味的淋漓尽致。
权利的欲念在他浑身上下开始滋长膨胀,甚至在床笫之上,他也品尝到了权利所带来的美好,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强盛过……!
这李存颢逃得了性命,不仅暗自庆幸。
可他又在叔叔眼中,看到了他对权力的那种渴求。
他知道,自己还必须把这件事做下去。到那时,自己自会得到叔叔的信赖,成为了他的心腹,自是其家中的常客。
与婶婶之间必然长久,叔叔也不会再心生怀疑。
当叔叔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之后,定不会亏待自己。到那时,自己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想到自己可以继续与婶婶之间的欢畅之事,真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与她滚到一起。
恰恰这一切,竟然是他敢于冒着杀头之罪的动力。
所以说,他必须把事情办好,这几日他整个心思,都扑在了笼络人心和收罗同党上。
这日正心事重重,闷头向前走去,不小心,与一个人,撞了一个对头。
“你……”刚要张嘴骂人,这瞎字还没等说出口,便被那人一把拉住。
抬头一看,这不是那都虞候李存质吗!
原来这李存质也是李克用的养子,这日闲极无聊,正准备到那花街柳巷逛上一逛。
刚出巷口,便被人撞了一下,刚要翻脸,抬头见了,二人齐声道:”原来是你!”一阵哈哈大笑。
李存颢赶忙道:“兄弟,要到哪去?”
这李存质也不能实话实说,只哼哈的应付道:”准备到前面集市上逛上一逛。”
李存颢心知肚明,”嘿嘿”一笑,”兄弟欺瞒得了哥哥吗?呵呵。”
李存质这脸霎时绯红,”嘿嘿”笑了笑,道:“知弟莫如兄也……!”
”好了,既然在哥哥面前能如实坦白,那今天谁也别争了,哥哥我做东,怎么样?”这李存颢有心要拉他入伙,自然不惜代价。
“真的?”李存质呵呵一乐,拉起他的胳膊就走。
李存颢知道他这是有老主顾,自己只需过去付账就行,他也乐得这样,如果让自己去找,这一时半会儿,还真的不知到哪家呢?这儿自己不熟,自己一门心思都在婶婶身上,哪里还有他人。
李存质把李存颢拉到了一处,阁楼上挂有小桃红招牌的,一家勾栏院。
那老鸨儿一见李存质,便拉着长声,娇滴滴的唤道:“哎呦——!李公子——!这有日子没来了,跑哪去了?这小桃红整日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的,你这不是害人吗……?”<!--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