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更加低矮的小茅屋，董元胜无奈的摇头，躬身钻了进去。
石明辉坐在椅子上，正在看着手中的文书思索。
董元胜进入茅屋，石明辉放下了手中的文书，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了。
“董兄，我们还是预估不足，没有想到形势发展如此之快，这都怨我，对于皇上之判断心存疑虑，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你说也怪了，李自成十三号就从京城出发了，足足走了八天时间，才抵达山海关，就算是吴三桂派遣了使者前来诈降，李自成也不应该停止行军啊，大军抵达了山海关，兵临城下，再看吴三桂怎么说，那样岂不是更有把握。”
董元胜的脸上写着无奈，他看着石明辉开口了。
“石先生，这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问题，毕竟京城这边是我负责，我们没有能够争取到李岩和李振洪，过去的事情，我们不多想了，还好五里屯过于的荒芜，后金鞑子也不屑一顾，要不然我们也没有藏身之处了，这些天我到内城去看了看，后金鞑子时刻戒备，在大街上巡逻，比李自成要严格很多，看样子后金鞑子盯着的是天下，那个李自成眼睛里面盯着的都是钱财。”
“李鸿顺老先生联系到了李振洪，一片石之战的失败，让李振洪改变了想法，不过我以为，李振洪这等的人，没有多少争取的必要，当初李自成威风的时候，就跟随在身边，以为荣华富贵到手了，现在李自成落魄了，就想着离开，这是什么人啊。”
石明辉摇摇头。
“董兄，我们没有必要那么苛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本性，不要说李振洪，就是朝中的那些大人，还不是纷纷归顺李自成和多尔衮，这才多长的时间，有些人已经两次改换门庭。”
董元胜点点头，赞同石明辉的话语。
“石先生说的是，李振洪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那就是李岩在大顺军之中的地位岌岌可危，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一片石之战开始之前，李岩给李过、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提出建议，他分析吴三桂故意拖延时间，一定是寻求援兵，甚至断定吴三桂已经归顺后金鞑子，所以要求李过率领大军驰援李自成，以兵力上面的绝对优势打败吴三桂，可惜这个建议被牛金星无情的否决掉了，我想，这能不能让我们争取到李岩。”
石明辉眯起了眼睛。
“董兄，你说的不错，我正在思考这件事情，李自成兵败回到京城，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肯定要将污水泼给李岩，他们可不愿意承担没有驰援山海关的责任，加之李岩在大顺军之中得罪了不少人，也就不可能得到外界更多的支持了。”
董元胜脸上出现急切的神情。
“石先生，你是怎么思考的，我们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争取李岩，依我看李岩此人还真的是不错，每次提出来的建议都很好，李自成要是真的听李岩的，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境地。”
石明辉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董兄，李岩可不比李振洪，眼见着李自成陷入低谷就另寻去处，此人不好争取，我已经将皇上写给李岩的密函交给了李振洪，委托李振洪在合适的时候给李岩，我想李岩看到了皇上的密函，一定会临阵倒戈。”
作为情报人员，董元胜和石明辉两人都出现了误判，他们主要还是觉得李自成能够很快打败吴三桂，按照时间和路程计算，吴三桂就算是想着归顺后金鞑子，争取后金鞑子的驰援，时间上面也来不及，他们万万想不到，吴三桂采取了诈降的手段，李自成狂妄自大，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中了吴三桂的圈套，一片石之战大顺军惨败，刘宗敏身受重伤，匆匆撤回京城的李自成，无法稳控京城乃至于北直隶的局势，只能选择离开京城。
数天时间之内，形势发生了巨变，从当下的情况来看，李自成几乎不可能再次回到京城，大明朝廷今后的敌人，还是后金鞑子。
董元胜和石明辉接下来最为主要的任务，就是侦查后金鞑子的动向，这个过程很危险，后金鞑子不同于李自成，满人权贵不相信汉人，想要从满人口中获取情报，犹如登天。
略微沉吟了一下，石明辉看着董元胜再次开口了。
“后金鞑子的大军驻扎在城外的临时军营，那一带戒备森严，寻常人等不得靠近，董兄想要侦查情报，难度很大，皇上专门嘱托过，不能够因为要获取情报而暴露了自身，不过有一个情报至关重要，那就是后金鞑子什么时候出兵进攻山东。”
石明辉说到这里，董元胜的神情变得凝重，前面已经出现误判，接下来绝对不能够犯错。
“石先生，你说的是，多尔衮已经令多铎、阿济格和吴三桂领兵追击李自成，这个消息多尔衮在京城公开了，想必是稳定京城的人心，让众人都知道李自成大势已去，接下来后金鞑子的军事部署，肯定是完全保密的。”
石明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董兄，那我们就按照皇上的要求做，其实皇上早就预判到了一切，局势的变化都在皇上的掌控和预料之中，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不折不扣的搜集情报，不要再产生丝毫的怀疑和动摇，后金鞑子占领了京城，局势肯定与以往不一样了，我们需要更加小心。”
董元胜看着石明辉，脸上出现了决绝的神情。
“石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和我一同来到京城的这些兄弟，早就做好了准备，关键时刻，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获取到情报，送到南京去。”
董元胜的回答，让石明辉沉默了一会。
“董兄，还是要多多保重，对了，李鸿顺和李振武的事宜，你看怎么处理好。”
董元胜毫不犹豫，紧跟着开口了。
“我看今日就让李振武离开京城，回到德州去，联系李振洪的事宜，都是李鸿顺出面做的，皇上可能担心李振洪反咬一口，牵连到了李鸿顺和李振武两人。”
石明辉点点头。
“就按董兄说的意见办，我马上通知李振武，做好准备，今日就离开京城，赶赴德州，皇上思虑真的是周全啊，李振武离开京城回到德州安全了，李鸿顺也彻底放心了，就算是李振洪反水，李鸿顺肯定会挺住，什么都不会说的。”
“皇上为了我们的安全，殚精竭虑。”
敲门声响起，一名斥候进入屋内，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
“多尔衮下了剃发令，在京城的所有人都必须要剃发，卑职刚刚在大街上看见有人反抗，当场被后金鞑子斩杀了。。。”
石明辉和董元胜同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斥候。
开口说话的是石明辉。
“什么，多尔衮下达了剃发令，真的以为后金鞑子掌控天下了吗，真的以为我们汉人这么好欺负吗。”
董元胜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兄弟们都在外面探查消息，一定要注意，若是被后金鞑子抓住了，不要激烈的反抗，免得性命不保，城外的兄弟们更是要注意，后金鞑子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他们根本没有将我们汉人当做人来看。”
石明辉反应过来了，看了看董元胜，扭头对着斥候开口了。
“你赶快去通知所有的兄弟们，回到五里屯，暂时不要在外面探查情报了，免得被后金鞑子抓住了，硬生生的剃掉了头发，多尔衮下达了剃发令，我们要马上禀报给皇上，就让李振武带着情报离开，我马上去找李振武，让他马上离开，多尔衮的剃发令刚刚下达，短时间之内是不大可能封城的。”
董元胜点点头，同意了石明辉的提议。
斥候转身离开了。
石明辉看着董元胜，皱着眉头开口了。
“董兄，按说这个多尔衮不是莽撞之人啊，怎么会这么快就下达剃发令，他这样做岂不是激起诸多的反抗吗，还真的以为他们后金鞑子坐稳天下了。”
董元胜摇摇头，脸上带着迷惑的神情。
“石先生说的是，多尔衮才刚刚进入京城看，就下达了剃发令，真的不合适，李自成在京城追饷，弄得人心惶惶，到处都不安生，多尔衮进入京城，又推行什么剃发令，难道也想着搅乱京城的局势吗。”
思索了一会的石明辉，冷哼了一声，冷笑着开口了。
“我明白了，多尔衮这是立威，后金鞑子占领了京城，就要树立起来威望，如果降服了我大明的京城，其他的地方就好说了，可笑，多尔衮也不想想，他们怎么可能得逞。”
说到这里，石明辉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屋外的空地上面，李振武已经在等候，李鸿顺也从不远处的茅屋里面出来了。
“李振武，多尔衮下达了剃发令，要求所有人都要剃发，你记住，一定将这个情报带到南京去，这是我整理出来的情报文书，你小心藏好，带到南京去，还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
李振武茫然的摇摇头。
“好，你马上出发，离开京城，前往德州，到了德州之后，将情报交给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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