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交车上下来，周凡抬头看了一眼白底红字的大门。
鲜红的楷书挂在大门上格外的显眼。
有礼中学。
在蓉城，要是听见谁家孩子考上有礼，那肯定都会投去羡慕的眼光。
这个大学生还很值钱的年代，考上有礼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大学的校门。
周凡拢了拢身上的书包，朝着大门走去。
前世的他十分渴望留在有礼，纵使后来去了武德，每当遇到不如意的事情，总是会想到我当初要是留下来了会如何如何。
现在重新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周凡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岗位好像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之前实习的时候跟门房混熟了，所以周凡毫不费力就进去了。
走进有礼，扑面而来的就是青春的气息。
“你把书还给我，我告老师啦！”
“我跟你说东门口那边有家漫画店。”
“我今天放学要留下来值日。”
“放学打球去不，还有个一中的一起。”
少年人的话题总是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置身其中让周凡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来到综合楼，一路上了四楼。
停在熟悉的办公室前。
透过印花玻璃看见里头有个老人匍匐在办公室桌前写东西。
看到他周凡的脑海就跟通电了一样，想起很多事情。
有礼张副校长叫张茆。
看上去十分严厉的小老头，却有一颗刚正不阿的心和公平待人的操守。
若不是他的坚持自己在实习时也不可能拿到留校的名额。
只不过自己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都要辜负他了。
平稳了一下情绪，周凡抬手敲了敲门。
“张校，是我，之前的实习生周凡。”
“小周啊，快进来快进来。”
头发花白的张茆笑着给周凡打开了门。
一边叙旧一边给周凡泡茶。
“周凡啊，这几天回学校手续都办好了吧。”
“我现在可就等着你9月份来入职了哈。”
张茆满脸书生气，说起话来也不紧不慢的。
这个年代的老教师，根还是扎在讲台上的。
接过陶瓷杯，滚烫的杯壁让周凡立马将其放到了桌子上。
“张校，其实我今天来是有话要跟张校你说的。”
“你说，我听着。”
“就是[梆梆梆（张校，我是老刘）]。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张茆示意周凡先等一下。。
“你进来吧，刘主任。”
“张校，五中那个哟，这里有客人呐。”
进来的刘主任说到一半停下了嘴。
张茆摆了摆手。
“这是下半年要入职的新老师周凡，没事，你继续说。”
“哦哦，五中的校区已经跟施工队谈好了，等3个月后他们忙完了一中那一单，就可以帮我们改了。”
刘主任说着将手中的单子递给张茆。
五中？
周凡心念一动。
张茆拿起来检查了一下，正打算签字又抬头问道。
“其他的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那边本来也没学生，我们就等着暑假改造就行了。”
刘主任笑着说道。
同时眼神也留意着旁听的周凡。
张茆听见这话才拿起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这位刘主任离开，周凡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张校，五中并入有礼了吗？”
“不算吧，改制后已经没有五中了，刚好我们未来几年要扩招了，他们的校区就被我们买下来了。”
张茆抿了一口刚泡好的茶水。
周凡有些惊讶。
“五中这么大都买下来啦？”
“那没有，我们现在也用不了这么多学生，就买了几栋而已还有几栋没有卖呢，对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将茶杯盖上盖子放到一边等待茶降温，张茆看向周凡。
周凡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正在筹办自己的培训班，刚好在找场地。”
“培训班？学校老师是不允许你别告诉我你要放弃有礼？”
张茆说到一半明白了什么，语气严肃了起来。
周凡重重的点了点头。
“很抱歉张校，我今天来就是说这事的，我打算创业不能来有礼了。”
“创业可是这一行风险不小，你能承担吗？”
张茆语气担忧。
说实话他挺喜欢周凡的，这样的苗子就应该待在讲台。
周凡深吸了一口气。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俗话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家庭的情况不乐观，在兼济学生之前，我先得独善其身。”
“况且我也不是离开教育岗，培训班虽然不能算育人但也算教育。”
“方式不同而已。”
面对张茆，周凡没有扯什么大旗。
而是直白的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样一位老教师加之对周凡有过帮助，周凡也不愿意编什么理由骗他。
张茆听完愣了半晌才开口说话。
“我明白你的选择了，很可惜不能和你成为同事。”
“你是个好苗子，不过培训班总归也是跟教育沾边。”
“也算是对得起你这身专业。”
周凡笑着点了点头，又跟张茆聊了半晌。
期间把朱梁的名字提了出来。
对于推荐老师，张校长自然是不反对。
加之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倒也少了很多阻力。
只是让周凡回去转告朱梁找个时间来见自己。
周凡猜测，估计是让他来有礼实习的事情。
等到茶凉，周凡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张茆也明白了周凡有话说。
“你有什么困难吗？如果需要我帮助可以提。”
“张校我也不瞒你了，我刚才听说五中还有部分的校区没卖出去，我这边刚好也需要场地，不知道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周凡厚着脸皮说道。
虽然知道不一定有用，但是对于周凡来说重生一世的人，那自然是什么机会都要抓住的。
囊中羞涩还拉不下面子，谈什么创业。
张茆似乎早有预料，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对周凡说道。
“小周啊你是师范出身，不管以后这生意成功与否都要记住你不是商人是老师，培训赚的是学生钱，那你就要对得起这份事业。”
“这个您放心，致诚仁爱，是我们学校的校训，我也会时刻铭记的。”
周凡把胸脯拍得响亮。
自己是几十年的老教师，对于这一点他也是有操守的。
张茆微微点头，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名片。
“这是原五中的工会主席的名片，处理五中资产的事情就是他在负责的。”
“你就说是我介绍的就行，应该会给你个好价格。”
周凡接过名片，将其收进口袋里，起身对着张校长鞠了一躬。
“谢谢校长。”
他知道张茆这是帮了自己一把。
不然对一个认识几个月的实习生来说，完全不必卖人情。
靠的还是之前在有礼实习时，挣下来的好感。
离开了有礼，周凡给朱梁打过去了一个电话。
告诉了他来有礼见张茆的事情，朱梁也在电话里对周凡表示了感谢。
挂断电话后，周凡略带兴奋的看向了手中的名片。
没想到场地问题有了方向，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不过自己还需要好好筹码一番。
毕竟没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