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斋的例会,虽然主要是工作总结,但是吴夺也能从中学到东西,比如一些古玩行情的走势。
开完了例会,胡允德又单独把吴夺叫到了办公室,告诉吴夺机票已经订了,中午十二点从齐州起飞,下午两点半降落鹭岛。
交待完毕之后,胡允德有事先走一步。
吴夺随后独自去了吸烟室,刚点上一支烟,客户经理魏风进来了,手里捏着一支烟卷,“小吴,借个火。”
点了烟深吸一口,魏风嘿嘿笑道,“今天下午,没别的事儿了吧?”
“老魏,你这不是想借火,是想借人吧?”吴夺和魏风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比较熟悉了。后来魏风说叫他“魏经理”别扭,让吴夺改称“老魏”。
“我本来想抽完烟找别人来着,但要是你能去,最好不过!谁让你在大雅斋眼力最高呢!”
“哎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不是把我架火上烤么?”
“现在又没别人,而且我说的是实话。”魏风进一步压低了声音,“主要是这事儿吧,是个私活儿······”
“私活儿?这······不合适吧?”
“这么说吧,如果你把我当朋友,我个人在工作之外有事儿,你作为朋友帮忙,那就合适!要是你不把我当朋友,只当同事,那确实有点儿不合适。”
“嗐!这话说的!”
“我给你说,确实和工作无关,也不是动用的工作上的人脉,是我小表舅给搭的线。要是做成了生意,还得给我小表舅提成呢!你说,我在工作之外,就不能有自己的事儿了?再说了,你今天又不值班,开完会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这话让你说的,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那说好了哈!中午我做东,深秋天凉,咱去吃个热乎的。”
“哎?老魏,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都深秋了,我家桂花怎么刚开呢?不是说八月桂花香么?”
“你问我这个还真问对了。我给你说,农历八月桂花香,一般是公历9月,这时候开花的,主要是丹桂和金、银桂。你家的,怕是四季桂,每隔两三个月就开一次。”
“看来你对
养花很有研究啊。”
“必须的,有空带你到我在郊县的院子看看。”
“郊县还有院?”
“岂止有院,满园花草树木啊!当时是买的很便宜的农村老院子,我是自己动手设计改造的!当然,也找了施工队。”
······
中午,两个人在魏风的提议下,去吃了铁锅炖大鹅,铁锅边上还烀着玉米面饼子,吃得确实挺热乎。
吃饭的时候,魏风才详细说了要看的东西。
“瓷器,大家伙。”
“瓷器?老魏你在瓷器上,还这么不自信?”
“关键不是一般的东西啊!”
“噢?既然是大家伙,那成化斗彩、雍正珐琅彩这些都可以排除了,难不成是元青花?”
“小吴你这时候还打趣我,我只说大家伙,可没说是天价货啊。不过,这东西要是真的,那也算重器了!”
“老魏不是我打趣你,是你一直在卖关子啊。”
“我这也是因为重视,说话啰嗦了点儿。”魏风放下筷子,“洪武釉里红!”
“噢?那可也真算得上重器了!”
釉里红和青花出现的时期差不多,都可以说是元代。虽说元青花之前也有“宋青花”,但毕竟不算成熟的工艺。
而且,釉里红和青花,工艺流程一致,都是釉下彩;不过青花是“釉里蓝”罢了。青花用的着色剂是钴料,釉里红则是铜料。而出来的青花和釉里红的发色,实际上是氧化钴和氧化铜。
不过,青花一经出现,从元代到现在,七百余年一直延续,就没有中断过。
但是釉里红,却时断时续。釉里红是元代创烧,但是技术不行,主要靠碰,孤儿精品很少。
釉里红技术稳定且充分烧制的时间段,就两个:明初、清三代。
铜作为着色剂,很不好控制发色,大大影响成品率。烧不好,不是深得成了“釉里黑”,就是烧没了成了“釉里白”。
明初洪武时期,因为朱元璋的喜好,大力攻克技术难题,大量烧造釉里红,出现了不少精品。
朱元璋是非常喜欢红色的,他姓“朱”,年号“洪”武也和“红”同音
,加之朱元璋对青花并不感冒,所以洪武时期的瓷器,釉里红烧造的比青花要多。
当然这个“多”是相对的,因为洪武时期烧造的青花本来就很少。同时,在洪武时期,虽然釉里红烧造技术提高了,但废品率也不低,所以比起其他瓷器品种来,洪武釉里红的总量相对还是很少。而如今传下来的,那就更少了。
洪武釉里红有个显著特点,往往都是大器型大个头,看着很霸气。这和后来永宣时期的釉里红,风格对比很明显。
而在宣德朝之后,釉里红停烧了。这也不难理解,因为宣德之后官窑瓷器进入了一个“黑暗期”,常规品种都少了,釉里红烧造难度这么大,干脆就停了。
洪武釉里红瓷器,不仅是官窑,而且限定作为宫廷用瓷,完全退出民间流通领域。这和青花瓷器一直基本维持着官窑民窑平行的生产格局是不同的。
而后来清三代的釉里红,终究和洪武釉里红差着不小的年份。所以,在市场认可度、特别是从拍卖纪录上看,在釉里红瓷器之中,洪武釉里红长期占据着龙头老大的位置。
所以,魏风一说洪武釉里红,吴夺还真是有点儿小激动,“什么器型?”
“石榴尊!半米高呢!”
石榴尊这个器型,一听就知道像石榴。短颈圆腹圈足,特别是唇口外翻,像是石榴熟了张开的口儿。
“我去,我怎么越听越玄乎啊?”吴夺皱了皱眉,“洪武釉里红,就算是盘子碗的这种趴着的器型,那也不便宜了,你这扑通一声说出个石榴尊······”
“所以我很谨慎啊,上次看了一次,这次又约了一次。不过货主也说了,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吴夺又问,“你说的这货主是你表舅介绍的对吧?应该不是行里人了?干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