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虽然隔着手机屏幕,但吴夺却恍然间觉得好像宁霜就在自己身边,这或许就是知心的感觉吧。
“这事儿,你们也是八字还没一撇吧?”宁霜接着问道。
“对。”吴夺也问她,“如果我详细告诉你之后,你会怎么办呢?”
“我也是刚猜到,没有什么具体打算。”宁霜莞尔一笑,“不过,我并不想你们想象的那么为难。”
“怎么说?”
“你们又不是见利忘义的乌合之众,所以能兜底啊,我能说服自己,完全当不知道就是了。而且,你们纯粹是靠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窃取官方信息。”
“这事儿吧,我最难受的不是瞒着你,最难受的是······”
“我知道,你很想咱俩一起完成这件事。”
“对!”
“其实,不一定不行的。”
“噢?”吴夺想了想,“我说你今天点破了,这是上头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但是以后未必没有。就算以后也没有,我说不定辞职呢?”
“你可别!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其他平台也没有这样的条件。”吴夺连忙说道。
“嗯,你别急呀,我只是假设。”
“好了,这事儿既然说开了,我不妨就把进度告诉你吧,虽然现在被卡住了。”吴夺长长呼出一口气,将手机放到支架上,而后点了一支烟。
“不。”宁霜却摇了摇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努力结果。我能猜到个大概,却和你说出具体情况不一样。所以,还是不要具体说了。你没有征得他们同意,而且你说卡住了,那更不是时候。”
“行,听你的,等到有了实质性进展,我就跟爷爷商量。”
“我也随时关注我们这边,保密信息不能泄露,但是若有新动向,也可以提前准备。”
······
两人今晚的交流特别多,说完了这事儿之后,又聊起了别的,直到吴夺的手机快没电了。
宁霜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和吴夺聊起来,却总是能说个没完。
临睡前,她抱着一只硕大的布偶熊
,揪了揪熊耳朵,“以后你得把我先聊得睡着了才能睡······”说着俏脸一红,却又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吴夺没得抱,只能抱拳。他仰面躺在床上,一边抱拳,一边自言自语:“我的爷爷啊,这事儿不赖我,是你孙媳妇猜出来的,等您参透了,我再向您汇报吧······”
一觉到天亮。
拉开窗帘,却发现外面北风呼啸,洋洋洒洒飘着雪花。
小院的地面上,已经有了一层积雪,像是后半夜就开始下了。
不过这场雪也没有延续太长时间,不到上午十点,太阳就从逐渐变薄的云层中探出了头。而随着地温的升高,落在地上的雪逐渐开始融化。
此情此景,吴夺想吟诗一首:
昨夜北风寒,天公大吐痰。一轮红日上,便是化痰丸。
这首打油诗应该是个游方郎中写的,吴夺冷不伶仃想起来了,也忘了是从哪里看的了。
家属院的暖气很足,吴夺都不用穿棉拖鞋的。外面积雪融化,吴夺也没出门,洗漱之后看了看冰箱,还有块五花肉,还有些豆角,于是就做了个豆角焖面。
再开一包炸花生,弄两块豆腐乳,一样吃得美滋滋。
刚吃完饭,胡允德来电话了。
“小吴方便说话么?现在有没有空?”胡允德的语速略有些快。
“方便,我在家呢,刚吃完饭。”
“能不能过来帮着参详一件东西?”
“德叔您在哪儿?”
“我明水湖畔的宽展书院,你现在过来方便么?”
“行,那您等我。”
“好,二楼‘出师表’包间。”
吴夺挂了电话,心想上次卖给章老元青花赶珠龙纹高足杯,就是在‘出师表’包间,没想到这次胡允德又在这个包间。
也不知道胡允德这次的具体情况,去了再说吧。
吴夺进了房间,见到胡允德和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子在一起。
胡允德相互介绍,“来,小吴,这位是海州的程先生。程先生,这位是我们大雅斋的鉴定师小吴。”
“程先生幸会。”吴夺伸手。
“小吴先
生幸会。”程先生相握。
吴夺察言观色,胡允德介绍对方和自己的时候,都没报全名。这说明,他和这个程先生应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之前又说看东西,那么他们之间,很可能只是在进行一笔交易。
此时,要看的东西,就摆在茶桌中央,下面还垫了一个杯垫。
吴夺上前低头一看,暗道,怪不得胡允德这么慎重,原来是一件重器啊!
重器不一定重,也不一定大。
这是一只青花压手杯,高度不过五厘米左右,口沿直径不过九厘米左右。
口外撇,折腰。如此拿住杯子之时,口沿正好能压合在虎口之处。
这只压手杯的外壁绘制了青花纹饰,经典的缠枝莲。
不用上手,也不用翻底,吴夺就知道没有底款。
因为,落款在杯心。
杯心,也有一组青花纹饰。
双狮滚球。
就在“球”中,有四个细小却又清晰的篆字:永乐年制。
永乐青花压手杯!
“永乐年造压手杯,坦口折腰,砂足滑底,中心画有双狮滚球,球内篆书······此为上品。鸳鸯心者次之,花心者又其次也。杯外青花深翠,式样精妙,传世可久,价亦甚高······”(明·谷泰《博物要览》)
永乐青花压手杯,“双狮滚球”带款的,是上品,最少,最贵;“鸳鸯心”带款次之,“花心”再次之。
吴夺眼前这一只,自是“双狮滚球”。
若是真品,这一只小小的杯子,却能价值好几千万!
吴夺上手之前,先看了看这位程先生,“不好意思程先生,可以上手么?”
从吴夺出现,程先生的心里就充满了惊讶和疑问,他没想到胡允德说请人来一起参详,来的竟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小伙儿!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吴夺问了之后,他泰然自若、微微颔首,“小吴先生请!”
吴夺并没有立即上手,而是又看了看胡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