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梅还挺羡慕宁霜,可以和吴夺在一起行动;她和老公结婚时间不算长,这一次行动,要分开比较久。
说起男女之事,宁霜肯定不如梅小梅放得开,很快便转了话题,好在都是女人,其他的共同话题也不难找。
饭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吴夺却和宁霜在这个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这个宾馆原先是某单位的招待所,确实要重新装修,但是重新装修之前,被特调局暂时征用了。
征用也征用不了多少时间,顶多也就是几天,因为确定了行动方案之后,他们就得开拔了。
虽然不让离开,但是在宾馆里的自由度还是很大的。
这个院子不大,两人其实就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聊了一会儿。
“你这次被借调,你们领导怎么说?”吴夺问。
“领导说这个期间领双份工资,好好干。”
“你们领导还挺有意思。话里有话吧?你怎么回答的?”
宁霜笑了笑,“我说我可不想在特调局干,希望尽快结束这个任务。”
“可以啊,回答得不错。”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宁霜看了看吴夺,“这次特调局算是大撒把了,完全让咱们主导,只调了小梅进来。”
“这就像放风筝,绳子在手里呢。而且,如果风筝出了问题,可以赖天气甚至赖风筝质量。要是风筝放得好呢?那就全是放风筝的人水平高。”
“你想得还挺多。”宁霜接口道,“不过,这里头,关键确实也是一个平衡问题。”
“庞局是个深谙平衡之道的高手啊。”吴夺叹了一句。
宁霜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让九鼎重见天日,才是重中之重;所有的平衡点,都得围绕着这个来。”
······
下午庞统没有露面,李山分别找到大家,签了一份保密协议。
他最后一个到了吴夺房间,待的时间也略长,因为签完了保密协议之后,还聊了一会儿。
看他在开会时沉默寡言,但是面对吴夺,话多了起来。
“小吴啊,我听说你是古玩鉴定的高手,能不能帮我看一件东西?”聊着聊着,李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吴夺也没见李山带什么东西,就一个公文包,里头是装的是保密协议,心说难不成他随身带着?
“李局,我这眼力,糊弄一般人还行,在您面前,不值一提。”吴夺不知道李山在特调局的职务,直接叫李组长也不好听,干脆就叫“李局”,反正也没当着其他人的面儿。
“你这是谦虚还是不想帮我看呢?”李山对于“李局”这个称呼也没说别的。
吴夺不知道他的意思,因为以他的身份,想找个人看东西不难。突然让吴夺看,要么是来之前偶得的东西,要么是试探一类的目的。
不过,他既然提了,看还是要看的。
“跟着您开开眼。”吴夺笑道。
“那我汇总完协议,再来找你,很快的。”李山果然没带东西,又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先离开了吴夺的房间。
他说“很快”,还真是很快,半个小时之后就又来了。
不过,李山手里还是没拿什么盒子之类的。
关门坐下之后,李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锦囊,打开锦囊,里面是一个塑料密封袋。
塑料密封袋是透明的,吴夺一看,里面是一枚金灿灿的钱币。
李山笑着将钱币拿了出来。
这钱币的直径很大,得有五厘米,厚度大概两毫米。
这真的是一枚金钱!
就这么大一枚金钱,怕是得有五十多克,也就是一两多重,光算金子的价值,那也不便宜啊!
但是,金子的价值在这枚金币的古玩价值面前,还是弱了不少。当然,这说的是在真品的前提下。
因为这金钱上面的钱文,是四个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
西王赏功!
吴夺还没上手,但是眼睛却不由一亮,这枚西王赏功金钱工艺精细,观感颇佳,真真有一眼。
西王赏功钱,是明末起义军首领张献忠于四川铸造,有金银两种材质(铜钱、铁钱有争议)。
顾名思义,它是“大西王”张献忠赏功所用的钱币。
所以,西王赏功钱不属于流通货币,应该属于花钱(压胜钱)的范畴,或者说,更像是大西政权的一种“勋章”。
西王赏功钱的金钱和银钱的尺寸大体一致,直径都在五厘米左右,厚度都在两毫米左右。同样的尺寸,金钱肯定更重,一般是五十多克。银钱则是三十多克。
张献忠在明末主要是占据四川,在成都建立“大西国”,改元大顺。建国之后,他铸造了西王赏功钱,对有军功的论功行赏;所以得到西王赏功钱的,主要是将领。
按说当时铸造的数量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难得一见;但是满清入主中原之后,不要说西王赏功钱了,凡是私藏涉及“大西王”的物品者,严重到会被诛灭九族。
所以,西王赏功钱在清朝是基本见不到的。
直到清末光绪年间,才在成都发现了西王赏功钱,而后一直到民国时期,又陆续出现一些。从清末到民国时期,也出现了一些高仿品。
如今,在一些博物馆里,也能看到西王赏功的金钱和银钱,市场交易和拍卖会上也偶尔出现过。
就西王赏功金钱来说,如今的行情已经到了几百万!
“李局,这么值钱的东西,您就这么随身带着呀?”吴夺确实是有点儿纳闷儿,这玩意儿不太可能是到了青都市才得到的。
“还不一定真假呢,不能说值钱。”
“退一万步,就算不是真品西王赏功钱,我看这金质也没问题;光是按金子克价算,那也得二十多万哪!”
李山笑着拿手指点了点吴夺,“你连元青花都卖过,二十多万会看在眼里么?”
“当时要是不缺钱,我也不会卖啊。”吴夺也笑着含糊了一句。这点儿事儿,确实很多人都知道,李山想知道也不难。
“上手吧。”李山捏着西王赏功金钱递向吴夺。
吴夺抬手摊开,金钱被稳稳放在掌心。
手感是真好啊。
收藏古钱币的泉友,有的人是很喜欢把玩的。
也不是什么古钱币都能把玩,就铜钱来说,把玩的多是传世黄亮品。但是,肯定和这样的金钱没法比啊。这把玩起来,确实更爽。
吴夺摩挲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细节。
这枚西王赏功金钱,就吴夺在古泉上的眼力,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而且他也没见过真品。
同时,这样的东西,造假要求相对也比较低。只要有一枚真品,用同样的材质一比一复制,比起瓷器之类的古玩来,难度确实是小多了。
特别是如果是民国之前复制,百年的时光也会出现一些痕迹,也会形成包浆,更是难以甄别。
吴夺还是得听一听,才能完全确定。
结果······
不仅不是真品,而且也不是民国时期高仿的。
因为吴夺啥也听不到。
具体时间,不得而知,但肯定比吴夺的年龄小就是了。
这东西做得很好,绝非普通仿品,起码应该是依照真品一比一复制。
“李局······”吴夺又掂了掂这枚金钱,金质和分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你怎么看的就怎么说,这不就是让你帮忙鉴定的么?”李山应道。
“冒昧问一句,您从哪里得来的?”
“你先说鉴定结果,完了我告诉你。”
“这东西,还没我年纪大呢!”吴夺干脆就直接说了。
“你确定?”李山追问。
“我肯定是确定了才说。不过,我的眼力有限,我确定了也不一定对啊。李局您最好再找人看看。”吴夺自然也不会把话说死。
“果然是高手啊!”李山拍了拍巴掌,“其实,这是我们特调局做的‘纪念金币’,内部可以购买。我买了一枚,随身佩戴把玩。”
吴夺“······”
啥纪念啊?这不就是高仿嘛!内部买了一枚?看来高仿了不少啊!
不过他说随身佩戴把玩,倒是可以理解。这东西穿个绳就能戴,把玩的手感也很好;二十多万的价钱嘛,听着不便宜,但是有的人随身佩带把玩的玉器,几十万上百万的也都有。
李山见吴夺表情有异,“我拿着这样的东西,用这样的方法,见识一下你的眼力,别见怪啊!主要是你太年轻,我又听到了很高的评价。”
“没事儿。不过李局,你们特调局真是豪横啊,这也能做······”吴夺话说一半,忽而看向李山,“李局,张献忠宝藏,不会是你们······”
李山摆摆手,很认真地说道
“首先,这个西王赏功金币纪念版,我们是根据传世品复制的······对了,穿口(钱币的孔)的内侧面,有肉眼不易察觉的编号。
其次,你所谓的‘张献忠宝藏’,我们是一点儿都没参与,前后三期的发掘,都是考古等其他部门来的。
第三,我得纠正你一个说法,最好不要叫‘张献忠宝藏’,应该叫‘江口沉银遗址’。”
吴夺笑了笑,“我还以为是特调局前期探查过呢。您也别见怪,见到‘西王赏功’,很容易想到‘江口沉银’。”
李山口中的“江口沉银”遗址,民间还是有不少人习惯称之为“张献忠宝藏”的。
“张献忠宝藏”曾经传言纷纷,不过如今已经基本浮出了水面。
1646年,张献忠顺着岷江南下转移财物,遭遇明朝将领杨展的伏击,结果是战败船沉。
沉船中的金银财宝,数百年来传说不断。
有歌谣石牛对石鼓,银子万万五,有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
不过这事儿呢,并没有确凿的史料记载,所以“江口沉银”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具体地点在哪里?到底沉了多少艘船、多少银子、多少其他珍宝?这些都成了争议性话题。
时间到了2005年,当地修建城市供水工程,于岷江河道中,挖出了多枚银锭;经鉴定,确实是明代银锭。
经过数年的考察研究,川省眉山的此处位置,在2010年被确定为“江口沉银遗址”。
此后,“江口沉银遗址”出现了大量的盗掘现象。
2015年,眉山警方抓获了多个针对“江口沉银遗址”的盗掘团伙,追回文物千余件。这里头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虎钮永昌大元帅金印”。
2017年元月,江口沉银发掘项目正式启动。截止2017年4月,发掘面积达到两万多平方米,出水各类文物三万多件。
“江口沉银”的传说,由此正式被官方证实。
2018年元月,江口沉银二期考古发掘开始。
此次发掘,又出水了一万多件文物;最有名的成果,是明代的“蜀王金宝”。
2020年元月,第三期开始了,又发掘出了文物一万余件。这里头,包括金锭银锭,金币银币,金银首饰,等等。
其中有一枚金印,方印龟钮,印文“蜀世子宝”,块头很大,底边边长有十厘米,高度三厘米,而且含金量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曾经的传说,如今已经是实打实的考古项目。
听了吴夺的话,李山接口道,“是啊,尤其是这几年的发掘很受关注。三期考古发掘,每一次都有重大发现。数万件文物啊!江口沉银博物馆,也已经开工了;到时候,你可以去参观参观嘛!”
“一定会去的。”吴夺顺手递给李山一支烟,“李局,若是九鼎能全须全尾的重见天日,怕也得建一个博物馆吧?”
李山接了烟点上,抽了一口才缓缓说道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肯定是没有计划。但,九鼎如果真的重见天日,我想肯定会建博物馆的。不仅是九鼎博物馆,还有封丘的地下迷宫,还有各地的秘藏之第,也都可能会被作为遗址加以发掘保护。”
李山说着,又看了看吴夺,“所以,我们都应该感到荣幸啊!”
“李局,这次的过程里头,是不是还有很多道道?”
既然说到这里了,吴夺便又往深里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