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尚巴莎》周年特刊正式上架的那一刻,周弋阳也已经降落在了澳大利亚。
他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在机场和一位挑染了紫色头发,浅绿色瞳孔,打扮得相当出格的年轻少女见面了。
她的脸庞果然和张应远的亡妻很像,然而那对眼睛却让人立刻想起来了她混血儿的身份。
对方看了眼周弋阳,目光在他身上至少停留了十几秒。
“你好,”她伸出手来,又尖又细的指甲让周弋阳收起了和她握手的念头。“我是张伊玲,张应远是我爷爷。”
周弋阳点了点头,说实话对方这身“非主流”的打扮,实在是很难让人把她和张应远划上等号。
他只记得,张应远的女儿远嫁澳大利亚,生了几个孩子。却没想到她的大女儿都这么大了,看起来应该成年了。
“你母亲呢?电话里她不是说要过来接我吗?”周弋阳没想到最后过来接他的人是一个小女生。
“我妈啊,她在医院里走不开。”张伊玲伸了个懒腰,又瞅了眼周弋阳,低声道“大叔,你好帅啊,你是明星吗?”
……
大叔?
周弋阳的脸差点就裂开了“难道你妈,不,你爷爷没给你提过我吗?”
“我是叛逆少女啦,我妈和我爷爷都当我不存在的那种。”她其实长得很是好看,完全可以进娱乐圈的颜值。只不过审美和打扮,就实在是太奇怪了一点。“他们有什么事,只会和我弟弟妹妹说。”
周弋阳嗯了一声,难怪他一直有个印象,认为张应远的孙女应该才几岁。
原来他还有个大孙女。
“我是导演,也是个老板。你知道月光少女吗?她是我旗下的艺人。”周弋阳问道。
“知道啊,听过她们的歌,看过电影,不过我从来不会主动去了解一个明星。不过你应该很厉害。”张伊玲取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根烟递给了周弋阳“抽吗?”
周弋阳挑了挑眉,忍不住教育下对方“抽烟对身体不好。”
张伊玲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个有趣的笑话,大笑了起来,她早熟的胸部也跟着抖动起来。
“你这种有钱有势的男人,竟然会和我说抽烟有害健康。”张伊玲将烟夹在指尖,她也不抽,像是在摆姿势。
她跳脱的性格是很好的伪装,可她的眼神太忧郁了。
周弋阳作为个导演,他是很喜欢观察别人的眼睛的。
“从一开始就叫我大叔,现在又这口吻,”周弋阳走到她身边,以身高的优势将张伊玲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我倒是很好奇,你多大啊?”
他弯下腰,直视着张伊玲。又因为他脸上淡淡的笑和干净的气质,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具有攻击性的动作,让张伊玲感到压迫。
“问一个女人年龄是大忌,”张伊玲抬起头,她踮起脚尖,将烟放在了周弋阳的耳朵后面“不过当问的人是帅哥时,诚实地回答是礼貌。我两天前刚成年。”
竟然成年了。
这张脸看不出来啊!
“那你不应该叫我大叔,”周弋阳轻笑一声“把人叫老了可不好。你怎么过来的?”
“开车。”张伊玲突然坏笑起来,她往前小跑一段后,轻盈地转过身来,张开双臂,像是个风中的精灵。
“大叔是一个爱称,”张伊玲倒着走路,她的眼神时而大胆地看周弋阳的脸,时而忧郁地看天。“对于我们这样的小女生来说,成熟的大叔可比乳臭未干的小男生有魅力多了。”
“那我就当作你在夸我了。”周弋阳快步跟上她的步伐“你喜欢看电影吗?”
“喜欢。”
他们一路走出了机场,周弋阳并没有询问她的车在哪里。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地上,衬得她紫色的头发格外耀眼。
张伊玲斜靠着怀旧的红色邮筒,忧郁的双眼盯着玻璃橱窗里的模特发呆
“他们都说电影是导演的艺术,真的吗?”
“导演的确是一部电影的灵魂,可演员,编剧,每一个工作人员都很重要。”
“多么官方的答案。”张伊玲朝着周弋阳摊开手掌“烟给我。”
“对长辈要说请,以及你不是还有烟吗?”周弋阳知道时间还多,并不着急。
“请把烟给我。”张伊玲对答如流“我喜欢那根烟。”
接过烟之后,张伊玲立刻将它塞到了嘴里。
“大叔,能麻烦你给我个火吗?”
她无辜地望着周弋阳,像是只小鹿。
“我没有。”周弋阳无奈地摊了摊手,直到对方指了指街对面的杂货店。
当他替她点上烟之后,张伊玲仰起头,像是吐泡泡一样,吐了一大口烟出来。
“我小时候很爱看张应远的电影,试图从他的电影里认识他这个人。”
“结果我发现,他很多电影里表达的东西都是矛盾的。”张伊玲嗤笑一声“你是不是想说我那么小,根本看不懂。”
“没有,”周弋阳认真地摇头“当电影拍摄出来,给观众看到之后,所有的解读权都给了观众。而且我从来不认为,小孩子就一无所知。”
“你真是个特别的男人,”张伊玲拔出烟,有几分迷茫地望着周弋阳“走吧,去晚了又要被骂了。”
……
“这是你的车?”
周弋阳看着眼前酷炫的哈雷摩托,简直没办法将它和张伊玲联系在一起。
“对啊。”张伊玲已经熟练地跨上了车“怕了吗?怕的话就抓紧我,我带你飞。”
“会不会不太好?”周弋阳笑了笑“我是指身体接触。”
“你是古代人吗?”张伊玲拍了拍后座“小帅哥,上来,姐待会儿就让你知道,风是什么味道!”
当周弋阳坐上车的刹那,张伊玲便猛踩油门,如同一束光,飞了出去。
就像是在体验赛车vr游戏,他们飞快地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一望无际的海边公路。
左手边是挥着拳头和他们打招呼的袋鼠。右手边是与碧蓝的天空连成一线的大海。
风,吹起了他们的头发和衣衫。
周弋阳不得不承认,这种飞驰的感觉是让人上瘾的。
不过也得亏澳大利亚这里地广人稀,要不然张伊玲也没办法骑的这么快。
而周弋阳还是很绅士地选择抓着座椅,而不是张伊玲的腰肢。
“喜欢这种感觉吗?”张伊玲必须大叫出来,要不然她的声音就要在风中被吹散了。
“习惯了还好!”
“我不爽的时候就会自己出来,什么都不想,一往无前地开,开到哪儿那儿就是我的目的地!”
“你也很特别。”
“是吗?”张伊玲嗷了一声“我是不是特别疯?我妈不喜欢我,说我性格太自由了,像张应远。我们像吗?”
“你就是你,不像任何人。”
“难怪你能赚那么多钱,太会说话了!”
他们最终还是停在了一家非常昂贵,却又毫无生气的私人医院前面。
这给了周弋阳一种很割裂的感觉,仿佛刚刚他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你不上去吗?”周弋阳转身问道。
张伊玲摇了摇头,摆弄着她那被风吹乱了的头发“不去了,免得他们又说我。这是我电话。”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纸和笔,刷刷写下号码之后递给了周弋阳。
“记得和我说,他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随后张伊玲就骑着她惹眼的摩托车,风一样消逝在了这条干净又寂静的街道里。
周弋阳收下纸条,快步地走进了医院。
张应远的女儿,张伊玲的母亲,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女人。只能从她的轮廓中依稀看出她曾经的美貌。
“你这么快就来了,真是谢谢你。我父亲他还在等你呢!”
“张伊玲……”
“别管她,她性格是很奇怪。如果她做了什么错事,我向你替她道歉。”
“不,我是说她很有趣,也是个好姑娘。还要谢谢她专程送我过来呢!”
这时候病房里传来了张应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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