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巴街市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比如说,这里几乎没有广告。
光这一点,就能轻易体现出它和这座城市中其他地方的不同了。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那众多的虚拟屏广告和动态影像都没有了,在视野一下子就变得清爽了许多的同时,这片街区的真正环境样貌,也便毫无保留地展现到了人们的眼中。
斑驳老化的墙壁、意义不明的涂鸦、损坏了却没人修的窗户,以及各个生活垃圾回收点处那早已堆积成山的垃圾袋。
这里与外环相比,或许有着更多的人的气息,可要说这里的生活环境,实际上却未必要比外环来得好多少了——至少在张闲看来是这样的。
不过,当张闲进到毁灭公爵酒吧里来之后,他却发现情况又变得不太一样了起来。
酒吧里的装修很豪华,虽然赶不上他昨晚去过的那些繁华之所,但却又多了这片街市所独有的那种粗放感。
简而言之,就是很“接地气”。
“我发现,这里的人好像很喜欢涂鸦文化啊?”
张闲一边同二女随口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一边在酒吧里的人群中穿行而过,直奔最里头的吧台走去。
这里地方很大,右手边靠墙那块儿有一个舞台,此时正有一支乐队在上面演奏着一种很吵闹的音乐。
乐队的主唱似乎是将自己的一整套发声系统都替换掉了,下半张脸和大半段脖子,都已经改造成了金属的,两侧腮帮子上还附带着微微凸起的音响喇叭。
而且……是的,那位主唱赤膊的上半身皮肤上也有很多涂鸦纹身,看起来五彩缤纷,很是惹眼。
“兄弟,第一次来巴拿巴?那你必须的知道,在巴拿巴街市,涂鸦就是一切的灵魂啊!”
似乎是听到了张闲刚刚那句感慨,吧台里的酒保十分自然地向他搭起了话。
这名酒保是一个妖精,尖尖的耳朵、大大的鼻子,还有那呈反卷状的手指头,无一不在表明他的种族归属。
只是与张闲印象中的那种五短身材的妖精形象相比,眼前这名酒保却又不太一样了——他不仅把自己的四肢都换成了更长的炼金机械义肢,还在后背上又多加了两条机械臂。
这会儿正与张闲搭着话,他那两条多出来的胳膊便又调好了一杯鸡尾酒,看起来工作效率就很高的样子。
点了三杯酒,又和酒保继续闲扯了几句,张闲这才开始向对方询问,问今天下午,有没有见过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起来过这里。
只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清楚,因为他负责的都是夜班。
“不过兄弟你要是真急着知道,那就去问问他吧!瞧见了没?就那个窝在墙角一个人喝闷酒的家伙——听和我换班的哥们儿说,那家伙一早就来了,一直待到了现在!你要找的人如果真来过的话,最有可能见到过的也就是他了……”
当然,前提是那个醉鬼,还没有把自己的大脑给喝成一团浆子的话!
张闲冲着那醉鬼桌上的酒瓶子看了几眼,随即指了指道:
“给我拿瓶酒,不用太好,比那些稍微贵一点的同类型酒就可以了!”
……
喝闷酒的,往往都是一个人。毕竟要是还有人陪,那大多数时候,这闷酒都是喝不起来的。
眼前这位老兄也是一个人,正如那酒保所说,就窝在这边最靠近角落的一张沙发里,半坐半趴着身前的桌面,看起来就醉得不轻。
张闲带着二女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稍微有点挤,但也就凑合着坐了。
砰!
方形的玻璃瓶底不轻不重地砸落在桌子中央,不仅让桌面猛地一震,也令桌上那好几个倒着的空瓶互相碰撞,发出了铛啷啷的声响。
可那醉鬼也就只是稍微动了动,一点儿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要帮忙弄醒他吗?”碧翠丝在耳边道。
张闲闻言,想了想,而后便抬手示意了一下。
“请。”
碧翠丝妩媚一笑,跟着就见她伸出修长的食指,在那趴着的醉鬼头顶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张闲便看到那家伙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了起来,当他猛然间坐起身来的时候,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
“你对他做了什么?”张闲侧了侧头,随口问道。
“也没什么呀!就是让他体验了一下‘心跳加速’的感觉而已。”碧翠丝轻笑着道,“你也要试试吗?据说和爱情的滋味很像呢!”
“一指头就能让人体验爱情,那你可真是恋爱大师了。”
张闲无语地也跟着笑了笑,而后才提高了点音量,看着对面那位红脸醉鬼兄道:
“伙计,还记得我吗?”
“呃……唔……”
那醉鬼正使劲揉着自己那仍有些隐隐发胀的脑袋,听到夹杂在音乐声中的张闲的问话,还稍稍愣了愣,停顿了几秒钟后才也往桌对面望来。
“记得……你?你……是谁?”
“还行,起码还没到乱认人的程度。”张闲点了点头,跟着便又将自己手里的酒瓶子再往桌上顿了顿,道,“伙计,看你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我一个陌生人,也不能帮到你什么,这瓶酒就送你了!”
“嗯?哦?”对方微微摇晃着低头看了眼,随即便把手伸了过来,“谢、谢谢……”
“但还是要先等一等。”
张闲把酒瓶稍稍往这边拖了拖,刚好让对方抓了个空。
“听说你今天下午也在这儿——‘下午’,听清楚了吗?我想问问你,有见过两个十几岁的男孩儿来过这酒吧吗?”
“什……什么男孩儿?下午?”
那醉鬼一边说着,一边又捞了几下,却一次都没捞着酒瓶,还把一个空瓶扫到了地上去,发出一阵脆响。
这种事在酒吧里可多了去了,混杂在音乐声中,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不过那醉鬼似是已经有些烦躁了起来,但也因此,他的意识貌似也终于更清醒了一些,就听他有些恼火地道:
“你不是要送我酒吗?把酒给我……给我我就告诉你!赶紧的……”
他正说着,突然间,张闲身后的舞台方向蓦地传来一记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跟着便有怒骂与哀嚎一并响了起来。
主唱的演唱声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