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喇冯阿被大奶奶一声暴喝,吓得缩了下脖子。
但马上又反应过来。
不对啊,我有理,我怕啥?
“你,你先别喊。那姓范的奴才呢?躲哪儿了,看我不一刀剁了他!”
大奶奶一脸不屑:“就在你身后呢,你是瞎啊,看不见?”
札喇冯阿猛一回头,范则正站在门口瞧热闹呢。
“狗奴才,你还真敢出来,我看你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穆总管不用交待,两步过去,揪起范则的领子,拉进屋里。
“说,你大半夜的来大奶奶屋里,想干什么?”
范则一耸肩:“又不是我想来的,要不你问问大奶奶?”
穆总管气得嘴都歪了。
“好啊,好啊,好大的胆。那我就看看你的胆儿到底有多肥!”
说完,扬起手来,照着范则的脸就抽了过去。
范则哪能吃这亏,挨打它不疼吗?
只见他抄着件家伙,冲着穆总管的巴掌就拍了过去。
啪——
穆总管捂着手,难以置信。
“爷,这奴才敢动兵刃!”
札喇冯阿也是眉头一拧,刚把匕首拔出来,然后愣住了。
话说,奸夫手里拿个铲子,是什么新造型啊?
此时,这主仆二人,才终于有了空闲,能闻到菜的香味,看见桌上一堆见底的碗盘了。
气氛突然安静。
穆总管心里咯噔一下,崴泥了。
他是派勒赫勒盯着范则来着。
可勒赫勒也进不了内院,不知道范则进去到底是干啥去的。
再说这小子心里没鬼,干嘛要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
何况夜半三更,去主母院里,就算不是跟主母有染,至少也是跟金婵那个丫头有些不干净的。
哪成想,他只是来做饭的啊。
大奶奶你也太馋了吧!
这回该大奶奶发飙了。
“行啊你,长能耐了,你拿个刀吓唬谁呢?你捅他一个我看看。”
“你自己一天天的,往那群小贱婢的屋里钻,我说你什么了,啊?”
“轮到我这,叫小范子来给做几个菜,你上来动刀子,你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吃我的,喝我的,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想连我都换了,再娶个小骚蹄子?”
大奶奶这通连珠炮,喷得是唾沫横飞。
范则捂起了鼻子。
“哎呀姑奶奶哟,我哪儿敢啊,这不是……对了,都是穆敏这个狗东西,他瞎串闲话儿。”
还没等穆总管反应过来,札喇冯阿一脚把他踹翻,然后扶着大奶奶回到炕上,各种赔笑脸,还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好不容易等大奶奶有点消气了,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估计也是熏得够呛。
来到院外,札喇冯阿二话不说,揪着穆总管的领子,先来它二十个左右开弓。
“狗奴才,你还能干点啥?”
“爷,不是您让奴才盯着他的吗,奴才哪知道……”
“废物,”札喇冯阿又是一脚,“我让你盯着他,别让他跑喽,谁让你盯这事儿了?”
穆总管有点委屈,心说你要是不在乎这事,倒是别来啊。
来也就来了,还上来就喊打喊杀的,那是不在乎吗?
其实,札喇冯阿在乎的不是大奶奶。
要不然他也不能跟大奶奶两地分居,一年也不来这个院子几回。
但他在乎脸面啊。
范则这个奴才,把怜容赏了他一回,他还上瘾了?
连主母都不放过,这是想达成全攻略成就?
或者说,是大奶奶勾引家奴?
不管哪个,不好说,也不好听啊。
结果,冲动了……
“以后看清楚喽,再敢出岔子,我抠了你的眼珠子当炮儿踩!”
札喇冯阿骂骂咧咧地走了。
穆总管揉了揉脸。
没过多久,勒赫勒也揉了揉脸。
范则在大奶奶院,免票看了一出古装情感辫子戏,在心里笑个不停。
刚才这两口子的台词,他已经能听个囫囵意思了。
不过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憋着。
“金婵,还有两道菜呢,做不做?”
范则看大奶奶还拉着个脸,不知道要不要收工。
金婵问了大奶奶,只听大奶奶气哼哼的说道:“做!”
得嘞,那就做。
做菜的时候,范则问金婵,札喇冯阿为什么很怕大奶奶的样子。
金婵本来不想说,但范则偷偷给她吃了几块肉。
吃人嘴软,只能小声跟范则耳语起来。
没看出来,札喇冯阿这家伙,还是个赘婿。
不对啊,岳托的大舅哥,用得着入赘?
金婵也不太清楚,只说大奶奶家挺厉害的,连牛录章京这个官,都是大奶奶给谋划来的。
后来札喇冯阿仗着有点势力,在附近吞了不少旗人的地,打下了一点家业,才算是在大奶奶面前抬起了头。
只能抬一点点。
说到后面,金婵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范则一问,才知道金婵家里的地,也是让札喇冯阿给抢了。
他的父母被构陷了罪名,发配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见她越说越难过,范则也没再多问,草草炒完两个菜,回外院去了。
躺进被窝里,太凉了,且得暖一会儿。
反正也睡不着,范则看向勒赫勒。
“阿勒,你家以前也有田有地吧?”
勒赫勒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来府里做奴才的?”
勒赫勒没有说话。
“你阿玛和娘呢,他们还健在吗?”
勒赫勒没有说话,背影微微颤动。
范则摇摇头,睡吧。
第二天一早,札喇冯阿就走了,又是不少日子没回来。
那就别怪范则不客气了。
他现在大大方方地出入内院,不光晚上,白天也去。
一天三顿饭,差不多都是在大奶奶小院做的。
穆总管恨得牙根痒痒,甚至找了金婵几次,想从她那套点什么话出来。
金婵没搭理他。
范则算了算时间,快过年了,不知道鞑子这时候是不是也过春节。
他找到外院的两位门神,让他们跟送菜的说说,下回来的时候,给带点酸枣酸梨什么的,越多越好。
门神问他要这玩意干啥,范则说府里的醋不好吃,拿果子当醋使。
之后又把大奶奶赏的那个银锭子给了他们。
这俩门神可高兴坏了,满嘴答应下来,转头就骂范则大傻冒。
这段时间很平静,邢远每天昼伏夜出,偶尔跟范则交换一下情报。
孙向魁跟寡妇智斗,堪堪保住了名节。
听说怜容那边把老太太伺候得很舒服,虽然日子苦了一些,但总比去陪札喇冯阿好。
直到札喇冯阿回来,带了不少年货,范则才确定,鞑子也是过春节的。
过年了啊,不知道爸妈在那个世界,过得好不好。
呸呸呸,说的什么鬼话。
范则赶紧吐了几口口水,差点一个感慨,给自己感成孤儿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孤儿。
但是,他真的好想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