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自回到房间。
方阳,秦川走在大雪中。
秦川时不时观察着方阳,斟酌了许久,还是劝说道。
“方师弟,有时候该退还是得退!”
“术士,的确不是我们能够招惹得起的。”
“这些人不仅实力强大,而且大多出身名门望族,惹上后,后患无穷。”
秦川苦苦劝说着,生怕方阳冲动。
而方阳则抬头笑道。
“师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意气用事的人。”
“放心吧,我不会招惹他们的,像这样大地方来的人,我巴结还来不及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一向以和为贵,从不与人发生争端,大师兄也说了,我是个良善之人。相处这么久了,难道师兄还不了解我的性格?”
“正是因为了解,我才担心啊。”
秦川忍不住吐槽。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大师兄是什么时候瞎了眼。
非认定这黑了心的家伙儿很单纯。
“好了师兄,天色已晚,我先回屋休息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方阳温和一笑,打开房门,点燃灯笼。
秦川看着方阳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师弟,真这么打算息事宁人了?
而且态度还如此和善?
主动相让院落?
他怎么有些不太相信呢?
相比如此乖巧的师弟,他更愿意相信对方一巴掌抽在那女子的脸上。
毕竟,这才符合师弟那睚眦必报,从不吃亏的性格。
秦川思来想去,都得不到答案。
最终只能回到厢房休息了。
按照之前脏东西出现的频率。
今夜,估计也不会安分。
……
呜呜……
风声呜咽,犹如鬼魂嘶鸣。
方阳坐在屋里。
油灯昏暗。
将他的脸,映照得阴晴不定。
术士!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这神秘的一群人。
他之前也曾想过,术士究竟是怎么降妖除魔的。
没想到答案如此简单。
用鬼对付鬼!
凭借特殊的血液,在身体里饲养鬼魂,从而让那些鬼魂,代替自己战斗。
这种方式,倒是和前世书中记载的,身体养蛊的人也差不了多少。
怪不得说术士的实力普遍比武者强呢,对方天生就能驾驭鬼。
而武者练脏器以下,在鬼魂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又如何和术士战斗?
“不过……为何总觉得术士和自己这么像呢?都是在身体里养鬼。”
方阳敲敲桌子,细细思索。
很快便摇了摇头。
不对!
术士养鬼的方式和自己虽然看起来一样,但却有很大的不同。
严格来说,自己不是养鬼,而是封锁鬼。
利用强大的禁术,将鬼或阴魂锁在自己体内,并且用锁链禁锢。
一旦鬼魂被封到体内,就直接成了自己的阶下囚,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只能对自己唯命是从。
就如那条黑狗,又比如灯笼女。
自己始终比这些阴魂和鬼高上一头。
但术士却不同。
这些家伙更多的是把鬼当成了合作伙伴,甚至是上供的对象,简直跟供养祖宗一样供着。
而这鬼,似乎也并不太听他们的话。
甚至有可能会反噬。
否则那男子也不会跟肾虚男一样脸色惨白,时不时咳血了。
这应该都是身体里养鬼的代价,
但是……
这些代价和强大的战斗力比,都不值一提。
想到秦川师兄刚才的劝说。
方阳不由淡然而笑。
其实,他真得是一个很宽和的人。
一向与人为善。
但这些人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自己。
那就只能把他们全杀了。
再安稳做一个好人了。
你看,这世上有比他更执着于做好人的人吗?
方阳很无奈,总觉得秦川师兄有些误会自己。
“也不知今夜那小鬼会什么时候出来。”
方阳打开窗户,月光皎洁,照耀在庭院间,如水一般清澈。
他却没有心思欣赏这番美景,而是把目光投到了女子所住的庭院里。
那女子的确很跋扈,也的确很霸道。
但她之所以突然那么霸道地抢夺庭院,其实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甚至是故意诱导的。
大家族子弟,真得会那么脑残,那么嚣张跋扈?
这样的家族,估计早就亡了。
从这对师兄妹出现,就一直想让其他人离开秦府,无论是百般刁难,还是嘲讽不屑。
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至于为什么……
要么就是怕人看到某些东西,要么就是想独吞某些东西。
而这东西,最有可能就是秦府里的鬼。
否则,凭借这两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性格,没必要为了所谓的五千两银子来秦府捉鬼。
更没有必要让那女子花费巨大的代价,开启阴阳眼。
再联想到两人看到那满地头颅的诡异情景时,那惊喜的模样。
方阳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就是为了秦府的鬼而来。
确定了这一点。
再加上观察到两人对自己动了杀机。
他就已经开始铺设起陷阱。
而那处庭院,便是他的陷阱所在。
之前,那女子用阴阳眼观察了整个府邸,想要找到鬼的位置,但由于鬼在秦府呆了太长时间,到处都是阴气。
再加上又善于隐藏。
女子费尽心机也只能一无所获。
方阳本来也没察觉到小鬼的位置。
但就在他即将要踏入那处庭院时,体内的灯笼女突然嘤咛了一声。
利用禁术,隐隐约约告诉他,那鬼就隐藏在庭院里,而且,就在庭院的井里。
实力很强大,甚至比上次的女鬼还要强上一些。
所以,他便临时起意,直接说庭院里的阴气比较重,可能有鬼存在。
如果其他人说,那女子肯定不会相信,但那女子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同之处。
而且本身就是阴阳眼,很轻易便能察觉到庭院的不同。
这对儿师兄妹,本来就是为了鬼而来,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都不用他说,这女子便直接选择了抢夺,非要住到小院里。
他象征性地挣扎了一番,便主动选择了退出。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对方引了进去。
“术士的确很强,但再强也有极限。好好的师兄妹,好好的狗男女,住一块儿多好?非要分两个房间,两个庭院住。”
“相隔最少二十丈,支援再怎么及时,也需要时间。”
“而那小孩儿厉鬼,本来就不简单,哪怕那术士倾力出手,也不一定能轻松把它拿下。”
“更何况,还有我呢。”
方阳微笑着凝视那道庭院。
眼睛灰白,身上散发着一股股的阴气,显然已经进入了借体状态。
然后,他一抓窗沿,整个人如猿猴一般跃了出去,飞出去十来米,精准落在一株树木上。
再一荡,便飘入了那女子所在的庭院里。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甚至没有留下脚印。
足以证明在借体状态下,他施展猿式,身法是何等的敏锐。
落入庭院后,他站在阴影之中,瞥了眼那处枯井,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又看向屋内。
灯光晦暗,透过窗纸,隐隐可见女子的剪影。
方阳并没有立即出手,他在等待,等待枯井里的鬼出现。
只有这只鬼现身,并且进入屋子,准备对那女子下手,才是他出手的最好机会。
也唯有如此,才能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鬼身上,而不让其他人怀疑他。
毕竟,术士的身份的确很麻烦。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
夜色漫漫,风声呜咽。
这一晚,方阳一直守在庭院里。
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鬼,无影无形,善于隐蔽。
哪怕他进入了借体状态,没有共享感官,开启阴阳眼之前。
也无法看到对方的身影。
灯笼女的确能提醒,但那太过偶然,上次女鬼出现时,灯笼女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方阳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灯笼女身上。
严格来说。
他都没想着能看到鬼魂。
要是这厉鬼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女子给杀了,他自然也就不用出手了。
但只要那女子发现了异样,有任何动静,他便会直接开启阴阳眼,瞬秒女子。
把罪名栽赃到秦府的鬼魂身上。
这,才是他的计划!
时间缓缓流逝,方阳闭目假寐。
外面时不时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他却完全置之不理,只是默默等待着。
然而,等到夜幕散去,东方既白,他也没有听到屋里传来任何动静,也没有闻到丝毫血腥气。
整整一晚都平静安详,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怎么回事,鬼呢?”
方阳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记得秦川师兄说过,这鬼每天晚上都会出来猎食,怎么单单今天晚上就不出来了?
难道察觉到了威胁?
他思索了一会儿,毫无所获。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自己,一个飞掠,按照原路返回。
刚刚关上窗户。
外面便传来一阵惊叫。
“死……死人了!”
他猛地推门而出,到那儿时,已经有几个人出来了。
秦家后宅的一处茅厕。
一个人倒在地上。
头颅掉落,七窍流血。
血液已经成了暗红色,撒在冰雪上。
而这人则眼睛圆睁,满目惊骇,仿佛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刽子手?!”
方阳一眼便认出了死在地上的人,正是两名刽子手之一。
背后背着一柄刀。
那把刀见过很多的血,砍了很多的头。
却依旧没有镇住鬼魂。
“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在这儿?!”
方阳把目光投向剩余的那名刽子手,其他人也都看了过去,带着审视的意味。
那刽子手已经吓傻了,脸色惨白。
闻言,慌忙摇了摇头。
“不……不怪我。”
“今天申时,他说出去撒泡尿,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那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我觉得没什么事儿,再加上熬了一夜,便没答应,昏昏睡去。”
“结果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叫,等过来时,便发现他已经死了。”
“鬼,真的是鬼,我不该来的,我们不是鬼的对手。我要走,我一定要走!我不挣钱了!”
刽子手已经被吓破了胆。
秦家府邸的几名下人也满脸惊恐。
互相对望了几眼。
其中一名悄悄向后倒退。
背后背了个包裹,准备逃离。
唰!
一剑斩过,鲜血飙射。
秦川收回长剑,身上染满了血,但他却全不在意。
只是把目光投向府里的下人。
“记住,你们都是秦家的奴仆,我掌握着你们的生杀大权。再敢乱军心者,就是这样的下场!”
他满目寒冷。
顿时把所有人都给震慑住。
然后,他微笑看向那名衙役。
“你呢?你要走吗?”
衙役打了个寒颤,看着秦川那还滴着血的长剑,瞬间闭上了嘴。
外面一直流传秦家少爷心狠手辣,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你们呢,你们要不要走?”
秦川把视线投向了那对师兄妹,以及师徒俩。
女子冷哼一声,瞥了眼地上的尸首,没有说话,和自家师兄回了各自的院子。
离开之前,又隐蔽地瞥了方阳一眼。
而那对师徒俩则叹息一声,拿出木鱼,敲了遍往生经。
那认真程度,甚至让人真的觉得这俩人就是得道高僧。
等到所有人散去之后。
秦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回到屋内。
进屋之前又劝说了一遍方阳,让方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不过又被方阳给拒绝了。
雪花淅淅沥沥!
天空中飘起了小雪。
方阳看着地上那漆黑的血渍,沉默良久,向自己屋子走去。
怎么回事?到底是哪儿出了意外?
那鬼分明就潜伏在古井下,潜伏在女子所在的小院儿里,
为何单单放过了那女子,反而舍近求远杀了衙役?
难道说它感受到了女子身上的威胁?
方阳皱眉苦思。
这只鬼是他杀女子最重要的一环。
要是鬼不出来。
他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哪怕那些办法有暴露的危险。
总之,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的性格。
他思索着,经过女子的庭院时,向里面瞥了一眼。
瞬间顿住了脚步。
死死地盯着院内,盯着女子厢房的窗户。
在其窗梗上,有两个血手印儿。
手印儿很模糊,也不大,一看就是小孩儿的手。
好像昨晚,有一个小孩儿正扒着窗户,探头向里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