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的争吵声入耳,一片毫无知觉的混沌中,涌进光线,以及浑身的疼痛。
“嘶……”
李七两吸了口冷气,缓缓睁开双眼。
如豆的烛光仿佛静止,光线透过床边的纱幔,烛光散成了折射阳光的沙。
李七两努力回想起之前的记忆。
只记得他在最后一身术法神通全部用尽,依然斗不赢那灵血大蛊仙。
而就在他认命,心说自己要死在草鬼先生手下之时,见到草鬼先生忽然走了。
之后的事情,就一点也记不得了……
草鬼先生,为什么要放过他?
李七两的心中想到这个问题。
是因为懒得费力气碾死弱小的蚂蚁?
还是她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只是强撑着?
想不明白。
不想了。
李七两从床上坐起来,扫望他所在的这间屋子。
屋子不大,却被收拾的很整洁,被褥都散发出阳光照射后那些虫子死亡的烧焦香气。
李七两倚靠在床头,听到屋外传来的争吵声。
他疑惑了一下,心想自己大概是被带到了谁的家中。
那么,他的逢九凶劫也算是渡过了。
渡过了劫难,就会有收获。
他收敛神思,随即脑海中浮现出一卷古本,《消劫真经》。
真经打开一页,上面果然早就新添上了一笔。
“玉虚十九劫,贞观初年,九月,于明州城平定蛊祸,斗法正仙道清虚修士,获得术法——翻天大手印。”
“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
李七两看着消劫真经上记录的“翻天大手印”。
这是一种神威无比的术法神通,完全可以弥补他现在与人斗法,动不动就只能放大招的缺陷。
可以说不愧是渡过“逢九凶劫”所带来的的收获。
但不知道为何。
李七两没有以往的兴奋,清虚淡得像历经过狂风暴雨后的一潭飘着落叶的湖水。
“我可是救了明州城数千老百姓的英雄!我劝你以后跟我说话客气点,救世英雄多要几个铜板酒钱,怎么了!”
“你把鸡毛掸子放下!我让你把鸡毛掸子放下!没看到我在发抖了么!!”
“臭婆娘住手!不要了,我不要了!这可不是我怕你,作为救世英雄,白喝几顿酒也没人有意见!”
李七两听到屋外传来成仰舒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看样子应该是在跟他老婆吵架。
吵架声落下,屋外传来脚步声。
门推开了。
成仰舒愣了一下,见到从床上起身的李七两,激动而兴奋的快步上前:
“仙师,你终于醒了!”
李七两点点头:“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七天七夜。”成仰舒回忆起来,依然心有戚戚,“那女邪修本来能杀了你,但见到我再次祭豆兵,就吓跑了”
“后来我将你背回家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那废材道子从你的黑锅里找出了丹药让你服下,才算保住你的命。”
成仰舒说完,又说了一遍他是如何见那邪修已然强弩之末,被他玄妙的术法吓走的这件事。
值得一提的是。
成仰舒在这次事件中,渡过了他的玉虚九劫,与道行随之增高的,是他的俸禄。
所以这几日他的老婆对他格外体贴,温柔得让他腿软。
成仰舒这时又悲愤地怒骂那臭婆娘下床不认人,打死都不给他多几个铜板喝酒。
“我的锅呢?”李七两抓了抓耳朵,打断他的话。
凡是吐槽夫妻生活又多么令人不愉悦,还吐槽的相当起劲的,一律当作秀恩爱处理。
爱的越多,话越多,不论是哪方面的话。
李七两梦想中的三妻四妾还没实现,才不想听这些。
成仰舒可能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呵呵一笑,摸了摸脑袋。
然后弯腰从床底抓出了李七两那只黑锅。
“我找街尾那个铁匠给你补好啦,就是不知道凡物来补仙器,究竟能不能行。”成仰舒说道。
李七两接过锅,敲敲打打着:“能生火做饭就行。”
这么说着的时候,昏迷了七天七夜的肚子叫起来。
“走,吃午饭去。”成仰舒拉他起来。
饿了七天的李七两很虚弱,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厅堂里弥漫着饭菜香,围坐了一桌子人。
李七两见到了正在狼吞虎咽的谢公楼。
谢公楼之前躲在地下,啃了几个月馒头,这几天饭菜终于有油水了,吃得红光满面,脸上肉都多了些。
谢公楼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到李七两,一挑眉,嘴里还塞着饭菜,呜呜咽咽的:“先湿腥了!”
李七两径直坐在他身旁,开始吃饭。
速度快得让谢公楼怀疑他用了什么术法,于是顾不上再说什么,两个人埋头干饭。
成仰舒又跑到后厨生活做饭,两个人比猪都能吃,若非他俸禄涨了,恐怕山都给吃崩了。
成仰舒的妻子生得有些肥胖,好话说是珠圆玉润,身子骨白白腻腻看上去很有福气,能看出年轻时也是美人,应该是有些性格手段,否则一丝道行也没有,怎么把成仰舒治得服服帖帖。
女人很和善,至少对待客人很和善,不断把好饭好菜往李七两和谢公楼那里挪。
“仙师见见我家女儿~”女人一笑,端着一盘蒸鱼放下来,李七两才看到这女人将一个小女孩遮在了身后。
小女孩约莫十**的年纪,生得清丽如荷。
女人的算盘打得很响,李七两知道这是他被相中了,这个年代,找修士做女婿,比找当官的还好。
否则怎么不找谢公楼?
李七两往嘴里扒拉着饭,不想费尽口舌拒绝,也不能暴露了自己真实想法,是想过那荒淫无度的生活。
“啵~”
“你……你亲我做什么!“
“怎么说这种话,忘了你抱头在我身下的时候,你被我的神光射得睁不开眼睛。”
“我……你说的倒是事实,但听来很怪,莫要毁我名誉!”
李七两忽然啵了谢公楼一口,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吵起来。
成仰舒那口子眼睛一怔,脸颊白乎乎一颤,拉着女儿坐下:“吃饭。”
“你出去和干妈吃饭,烧饭煮菜是男人的事,女人家做不清楚!”
后厨又传来成仰舒的声音,随后是一声轻轻的应答声。
一个女孩从后厨走了出来,低着头柔柔弱弱的,穿着一袭寻常人家的青衣,比适才那个恨嫁的女儿生得还更清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