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万不可!”席恩大声劝阻。
他是了解周子桓德行的,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万一楚子航真把狮心会会长的位置让给周子桓,以周子桓目前的品行必将狮心会搞得乌烟瘴气,什么举办选美大赛之类伤风败俗的活动他周子桓也不是做不出来……狮心会的名誉将会毁于一旦,卡塞尔家族积累起来的千年声誉和形象将会被人从神坛推倒,再狠狠钉在耻辱柱上。
周子桓他懂什么是王冠的重量么?席恩深表怀疑。他不懂,他只会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只是席恩不知道现在卡塞尔学院里早就兴起了选美大赛,‘学院之星’一类的活动,还是周子桓的导师希尔伯特·让·昂热所倡导的……
什么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是了。
周子桓觉得很奇怪,转头看向心急如焚的席恩。
人家楚子航都没说什么,你急个什么劲儿?
虽然他并不打算接受楚子航的好意和许诺,但席恩的做法让他有些恼火。
你在教我做事?
“这不是我随口的承诺,而是我深思熟虑后的肺腑之言。请您听我说完。”未等周子桓开口,楚子航冷静地回答席恩。
席恩和周子桓都沉默不言,准备静静聆听楚子航的理由。
“我和奥丁有很深的渊源……那是我初中时一次放学后的雨天里,我正在等待我父亲来接我回家……”
机舱内的隔音效果很好,空气中只剩下楚子航的男中音在回响,时而低沉,时而温润,时而愤怒,时而痛苦。
那暴雨高架路上一幕幕浮现在周子桓和席恩眼前。
……
经过漫长的投票,橡木圆桌上烛台里的白色蜡烛已燃烧过半,虚无缥缈的烟雾攀升向宫殿的圆顶,圆顶象征着天空中与太阳同向移动的星辰。
国王宫殿的壁墙上绘制着著名作曲家瓦格纳的歌剧作品中,以中世纪的传说作为题材人物的壁画,壁画中的人物在烛光照耀中栩栩如生。
而瓦格纳正是路德维希二世的宠臣和知己,最终落得被群臣们逼离国家的命运,好像也暗示着安东尼·卡塞尔在校董会投票决议后的命运。
围坐在圆桌边的校董们没有一位举起手支持安东尼,丽莎在犹豫不决中用眼神询问着昂热的建议,可昂热只是对着她温和地微笑,除此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最终她还是淑女地把手放在大腿上,带着同情望向圆桌另一头,在微弱地烛光中显得些许落寞寂寥的老安东尼。
“很遗憾,安东尼,我的老朋友,你的请求恕我们不得不拒绝。我非常理解你想重塑卡塞尔家族荣耀的心情,可如今的卡塞尔早已人才凋零,身怀卡塞尔家族血统的恐怕也只剩下你一人……你的家族如何能肩负起长老会的职责呢?你老了,身为上个时代产物的你开始与这个新时代有些格格不入……”
弗罗斯特带着不易察觉的来自胜利者的微笑,苦口婆心地劝慰安东尼;少女校董向宫殿边缘的黑衣人望去,发现他们仍然面无表情地站立在原地,好像刚刚长老会对于卡塞尔家族的决议与他们毫无关联。
“我不也是上个时代的产物么,现在你们却仍让我担任卡塞尔学院的校长的职务,是不是厚此薄彼了些?”
昂热忽然打断了弗罗斯特的话,弗罗斯特立刻盯着昂热的脸,却发现昂热不曾流露哪怕一丁点的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春风满面。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起。
他太了解昂热了,所谓不咬人的老虎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它必定有更大的图谋。
动物园里饲养的老虎会对自己的饲养员露出獠牙么?不会。因为它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分别。
“是啊,我真的深感遗憾,我只是想要回曾属于卡塞尔家族的位置而已,而你们却无情地拒绝了一位风雨飘摇,如雨中灯,风中烛,行将就木的老人。”
安东尼轻轻敲击着桌面,橡木碰撞的声音回荡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校董们都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不愿看向神情低落的安东尼。
从他们每个人的内心来讲,都愿意给安东尼这样风烛残年的老人一个体面,可权力的斗争就是如此残酷,每个人匀一些权力出来,自己手中的话语权就少了几分。哪有那么多的理想和美好人人都满足惬意,在权利场上,只有你死我活,紧紧抓住话语权才是最重要的。
“俾斯麦曾经说过,永远不要期望用政治手段赢得德意志的生存空间,唯有铁与血,才能让世界臣服。在他的铁腕引导下,普鲁士才从一个小小的诸侯国,开疆拓土,成为大一统的德意志帝国。”
“昂热,当年梅涅克是用什么让你这头雄狮心悦诚服,屈居于他之下的?”
安东尼把昂热的摇铃拿在手心却并未摇动,观摩得有些出神,口中似乎在喃喃自语。
“相比雄狮,我更愿意被你称作老混蛋,这样听起来亲热一点。开个玩笑,梅涅克么……他儒雅,随和,很爱笑,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被他的乐观开朗所感染……”昂热将将要燃尽的雪茄夹在指间,挠了挠银白的头发,笑着说,
“但当他提起长刀,在我的印象里,没有第二个人拥有他眼中的那种决绝和一往无前地冲锋的勇气……中国有句老话怎么形容他这种人来着,身心安居平等性智……”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