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的葬礼并没有推迟太久。第三天的清晨，诺亚便带着哭哭啼啼的孩子们，在教堂边上一座简单的墓碑前，向这位嘴上说着神父，但实际上就是父亲的老人送别。
当然，说是葬礼，但感染了劣化病死去的神父，到最后也没能留下什么残骸，诺亚也只能将他平时的衣物和一些小物品一起装入小盒子，再埋进地里。
本来神父常揣在怀里的那本圣经也是要一起入土的，但在薇尔莉特的劝阻下最终还是保留了下来。
用她的话来说，假如神父还在的话，他可能更希望能由诺亚继续接手使用，就像是正儿八经的教会传承那样。
毕竟诺亚现在就是教会上下，唯一一个能担任神父的角色。
来参加这场葬礼的老朋友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老沃克，周边街道一些受过神父帮助的人家，甚至是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亚当也久违地捧了一束花来到了神父的墓前。
“他也算死得其所了，榨干最后的那点价值来帮你解除枷锁。”将花束放在碑前，亚当低着头，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
两只手却在不经意间紧紧攥了起来。
“那天晚上，是亚当大哥你帮了我们吧？”脑海中浮现那晚从天而降，击碎白骨怪物的恐怖射击，诺亚轻声问道。
虽然是疑问句，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察觉到神父的不对劲，又有那个意愿，更关键的是有那个能力办到那件事的，除了这位很早就加入超级公司之一的荒坂公司，现担任安保部一把手的亚当大哥，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反应还不算慢。”亚当爽地地承认到。
他本身也没有瞒着诺亚他们的意思，当然硬要他主动说出来也没那个可能，他就不是这种性子。
“假如你当初制止神父，是不是能救……”
“没用的，诺亚，没用的。”打断了诺亚的幻想，亚当语气严肃地说道：“感染了劣化病的人，一旦肢体发生变异，就再也救不回来了。当初你的小女朋友之所以能挽回，也只是靠着那件至今没搞清楚效果的遗物，但这种奇迹怎么可能再复制一次？”
原来那也是遗物吗？
诺亚的视线划过远处陪着吊唁客人们的薇尔莉特，在她脸上王冠状的银白眼罩上停留了一瞬。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吧，之后你想不想来荒坂都随你。反正现在上面那个老不死的对我压制的厉害，手下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分离出去了，这段时间我都快成保安队长了。你在外面涨点见识也不是坏事。当然要想真的成就大事业，还得背靠公司，这点你一定记住。我不想看到你走上老头子的老路，那简直就是对自身天赋的浪费和犯罪。”
亚当一个劲地嘱咐着，中间还习惯性地夹杂几句对神父的讽刺话语。
诺亚苦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虽然未必完全赞同亚当的观点，但这份关心自己还是领情的。另外有一点他说的也确实没错，在这个世道，不投靠公司自己单混，确实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名堂。
别看那些夜之城的传奇一个吹的比一个响亮，但真上了公司的猎杀名单，又有几个能安然无恙呢？
光是自家这位被称作荒坂第一雇佣兵的亚当大哥，手里收割过的传奇就有不下四十个了，也就那位传闻中的摩根·黑手能让他高看一眼，其他的嘛，用亚当自己的话来讲……下水道里的老鼠罢了。
……
虽然对于诺亚他们来说，神父的离开是件不折不扣的大事，但在整个夜之城，或许还没有六街帮那死去的三十多人要来的轰动。
无论是有人敢于挑战六街帮，还是他真的就这么单枪匹马杀光了六街帮派来的这些人，又或者作为六魁首之一的马丁·道吉斯事后诡异地没有报复，甚至有传言称他主动收束了部下严禁他们靠近暮钟教会……这些事情都远比神父的死要来的津津乐道。
唯一能让他们被一视同仁放在一起的，可能也就是昨晚刚结束的死人大乐透了。
“早上好，夜之城！我知道你们在关心什么，没错，死人大乐透！经过昨晚官方工作人员连夜加班加点的计算，最后结果是满打满算的整整二十五个……假如没有发生前天那起在圣多明戈多科罗纳多农场的惨案的话。”
“并非想象中的帮派火并，根据我们最新情报的显示，事情的起因似乎是六街帮的朋友们想要对一位刚刚上任的年轻神父征收一些必要之外的费用，结果导致对方直接徒手把在场三十多个人全宰了。是的，你没听错，徒手！我敢打一万个包票，这哥们要是今晚死翘翘，明天就得上来生的酒单！”
“这就是为什么最后死亡大乐透的数字达到了了六十。相比于这件劲爆的消息，海伍德帮派火拼死掉的十多个倒霉蛋，还有一位昨晚被割肾的拐走的警官，似乎也不算什么了。此外，圣多明戈再次发生停电，科罗纳多农场区的监控遭人破坏，负责该区域维护的荒坂公司安保人员表示这百分百是哪个网络黑客干的好事。与此同时，暴恐机动队第六支队也在科罗纳多农场区域现身，哈，又是这里！昨晚上这地界可真是热闹。而在太平洲呢…好吧…太平洲还是那个太平洲。我是你们的铁哥们斯坦利。和我一起，开始逐梦之城的新一天吧!”
“咔哒~”将老旧的收音机关闭，诺亚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将涂好果酱的面包放进餐盘，递给下面瞪着炯炯有神大眼看来的一个个小萝卜头们。
就像是曾经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神父那样。
“诺亚，我想吃肉！”
“玛玛卡，闭嘴吧你！”
一个孩子啃着面包突然举手示意，却在随后被边上两个小伙伴一人在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好了，蒂奇，米蒂，暴力是不对的，跟玛玛卡道歉。”
“知道啦~”
虽然不太情愿，但在薇尔莉特无形的视线中，两个孩子还是不情愿地道了声歉。
然后私下里又开始数落了起来。
“最近教会财政比较紧缺，所以伙食是不太好，这两天我会想想办法解决的，大家给我点时间。”
诺亚嚼着干巴巴的面包边，咕嘟一声全部咽下，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准备怎么做？”边上的薇尔莉特，靠近诺亚小声问道。
“既然现在身体康复了，那自然是做些来钱快的活了，洗盘子可养不活这么一大家子人。”
“你准备去中间人那里接活？”薇尔莉特反应很快，转眼就猜到了诺亚的想法。
该说不愧是青梅竹马吗，自己的心思被摸得一清二楚。
诺亚在心里默默感慨一声，点了点头。
“差不多吧。”
“那些中间人，能信得过吗？”
“虽然不崇尚暴力，但有的时候，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确实能让人与人之间更坦诚一些。”
吃完早餐的诺亚双手合十，朝着身后的神像欠了欠身。
薇尔莉特沉默着帮他整理了一下宽厚的神父服，将一头灰发朝后拉起绑出一个精致的马尾，然后两人的额头就轻轻触碰在一起，仿佛在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许久，两人再次分开，诺亚点了点头，慢慢推开教堂的大门，轻声说道：
“那么，祝我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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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公开的情报
【死人乐透】
档案记录：一种非由官方组织的有奖竞猜活动，一般会由该区域人口档案局和当地黑帮合作共同发行。通过对一定期限区域内的死亡人数进行预测，以此实现群体性赌博并借此牟利的意图。最初，死人乐透只在海伍德发行，但随着知名度逐渐上升，这种理论上违反法律和世俗道德的赌博活动很快就风靡了整个夜之城。
截止目前，死人乐透单次开奖的最高记录是53万4000欧元，获奖者是一名沃森区的清洁工。但有消息称，这名理应被官方隐藏具体身份信息的幸运儿在得奖后的第二天就彻底从夜之城消失了，由此看来，这项有奖竞猜活动或许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公平和安全。
……